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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了一张很薄的唇,轻轻一抿就是凌厉又讥讽的弧度,少年人的声音被水呛得低哑,拿路边的丧家野狗似的眼神望她。
“看什么?”
“……”
他冷冰冰地笑起来,扫过她那一身连着雪白兜帽的观音长帔,落回兜帽下女孩干净的脸上。
声音哑得颤栗,却仍笑着——
“哦,你也想上来爽一下?”
“……”
林青鸦依旧没说话。
她只是在那孩子冰冷又阴沉的目光下走近了。到最近处,她慢慢蹲下去,没有在乎雪白的长帔尾摆没入潮湿污脏的泥水里。
林青鸦拿出一条戏用的刺绣手绢,递向他。
少年没接,微微勾翘的眼尾扬起来望她。美则美矣,可惜眼神凶恶,像只路边随时要扑上来撕咬开她颈子的野犬。
林青鸦垂下眼,手跟着落下去——
手帕被女孩细白的、仿佛一折就断的手指,按在那个被少年紧紧抱在怀里的木盒上。
在少年僵住的眼神里,她把那个溅上雨水污泥的骨灰盒,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雪白帕子上,开出一两朵灰色的花。
“林青鸦。”
“——”
林青鸦手指一僵。
认知被陡然抽离这具十二岁的身体,她清晰地想起:至少在这里,这个孩子还不可能知道她的名字。
不等林青鸦再抬头去看那个孩子,黑暗笼罩下来。
在意识的最后一点清醒里,某个低哑的、笑得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记忆的角落追出来——
【你杀了我吧,青鸦。】
“叮铃铃!”
“——”
林青鸦蓦然惊醒。
卧房昏暗。
只有窗帘的缝隙处透着几丝光亮,盈盈地落在地板上。
座机的电话铃声还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林青鸦侧身接起,听话筒里传出对方焦急的声音。
“林小姐,您母亲今早的情绪状态不太好,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好。”
凌晨五点多,北城的路上也正空旷。林青鸦只能用住处的座机电话,拎了睡梦里的白思思出来。
白·苦力工·思思打着呵欠,开车送林青鸦去了北城城郊一家疗养院里。
林青鸦独自上到顶楼最东边那间单人病房,她进去时,林芳景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屋里的灯暗着,只开了门旁的一盏,女人侧背对着房门,一个人坐在窗边的轮椅里,腿上盖着条刺绣花毯,安安静静地眺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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