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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怨赵木槿过分小心,实在是她那些侄子侄女们不像话,常为了一点子事起争执、摔东西,砸了别的还是小节,但请来的菩萨是万不能惊动的。
都抄了两年经书了,西月熟门熟路地去了前厅,大多数辰光宋伯都在那儿。
厅门大开着,但西月没敢走,只往偏门里迈了三步,一双脚也不敢动了,赶紧退到了一边站好。
宋伯没在,开了半扇的楠木窗边站了一个年轻男人,拿背影朝了她这头。
从林西月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腰窄肩阔,身形俊拔,像院中那杆青绿笔直的翠竹。
厅内缭绕着寒梅熏香,蓝地团花栽绒地毯柔软地铺在地上。
那上面跪了个人,他口中不住地求饶:“郑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请看在我为集团贡献了一辈子,也看在您小时候我抱过您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不再挪动公账上的钱了。”
“你很有本事啊,黄祖河。”郑云州转过头来,戏谑般地反问了句:“我妈念你劳苦功高,把铭昌信托交到你手上,不到一年就亏了六点八个亿,敢情全进你的腰包了?”
他说话时,声音低沉而平缓。
平缓到甚至有些阴冷了,令人不由地联想到长年生活在黑暗里的深海生物,它们昼伏夜出,有很强的攻击性,极端危险。
太阳透过纱窗晒在她的后背上,林西月仍不可避免地打了个抖。
这是她第一次见郑云州。
那时她就有一个清晰的感觉——这是一条永远也不会被驯服的恶龙。
跪着的黄祖河拼命点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铁定不再动这种蠢念头,不会拿集团的钱去炒股,求求您给我个机会。”
郑云州的皮鞋踩到地毯上,笑着问:“老黄,有两种人说的话我从来不信,你知道是哪两种吗?”
随着他一步步逼近,伏跪在地毯上的人也哆嗦得越来越厉害。
黄祖河摇头,边艰难地赔着笑:“不.....不知道。”
郑云州不屑地嗤了声:“一是大院里那些老油子,譬如郑从俭,二就是像你这样的赌鬼。求谁都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在牢里过后半辈子吧。”
血压升上来,黄祖河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
郑云州轻蔑而冷漠地扫过一眼。
他高声朝外喊了句:“宋伯,把他给我轰出去,看好了。”
宋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等在了外面。
他迅速带人进来,把姓黄的强行抬到了别的地方。
郑云州刚从瑞士回国,一天都坐不住。
董事会上一宣布任命,他便雷厉风行地把集团事务都接手过来。
只是组织了一次突击审计,就查出这么大一个蛀虫,连他母亲赵木槿都不敢信。
审计结束后,他带了一份文件来园子里,扔在赵董事长面前:“看看吧,这就是姥爷器重的人,这就是他给你留下的肱骨,变质成什么样了!”
在不可辩驳的是非面前,赵木槿叹了口气:“妈妈老了,这两年总觉得力不从心,既然你回来了,那一切就交由你处置吧。”
郑云州坐在她面前的圈椅上,手中的钢笔一下下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点了下头:“好,人我已经暗中监视起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徇私。”
赵木槿不意外他这样铁面无私的态度。
她这个精明强干的儿子,打小就是个六亲不认的主,性情硬得像是块石头托生的,家里谁的话他都不听,谁的脸面也不给。
在她的独生子这里,理性思维永远主导他的决策体系,情感因素被系统性地排除在外。
所以,她连一句求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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