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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随意抹了抹水红的眼角,把手里的银灰真丝方巾一扔,正巧掸落其中两个空罐,叮叮当当地掉在红木条纹的长地板上,不轻不重地碾过男人手工定制的A.Testoni皮鞋。
顿时,鞋尖的鳄鱼皮格子染了几滴麦穗黄的啤酒珠。
男人微俯下身,拿过橡木茶几上那扭成一团的真丝方巾,用绣上斯宾塞体字母的那面擦拭干酒渍之后,径直丢进了少女脚边的珍珠纹白皮革垃圾圆桶里。
宋暮阮咬住花瓣似的樱唇,觑了眼那可怜的名贵方巾,右下角明显绣着Jonas的大名。
捏了捏手心,她鼻尖一缩一缩的,像翕合的海白贝壳。
“你赔我方巾,我答应要还给他的。”
她埋怨的声调夹着浓浓的鼻音。
萧砚丞略略扫过水貂灰布艺沙发上的几堆“衣裙山”。
无从下眼,只得又把一双冷眼落到少女的脸上。
“萧家绣娘正在法国采购,到时我让她们亲自送上门。”
少女闻声,抱住双膝,整个娇躯窝进欧式布艺沙发里,醉后的酡颜在双层水晶灯下,逐渐生出媚色。
方才穿在身的月牙白针织开衫早已脱下,此刻虚虚斜斜地盖住那一隅白嫩莹润的左肩。
特别是丝绸吊带裙外的肌肤,透着一种糜丽颓玉的牡丹粉调,连蜷着的指尖也漾起牡丹粉的光泽。
她依偎着的沙发后,是一个三尺高的罗马柱灰瓷花瓶。
花瓶里正艳放着宫灯百合。
洋桔橙色的小花如宫廷里的锦绣夜灯,高级而雅美,一朵一朵连缀而下,修饰着少女惫懒懒的身姿。
在这偌大的洛可可风格的客厅里,少女与花俩俩熠熠相映,宛如一幅古典主义的西方宫廷名画。
“那不一样。”
宋暮阮狭圆的眸子半阖,似睡非睡的模样,说出的嗓调像梦里迷幻的呓语。
“萧总您送上门的那条没有他喜欢的女人的眼泪,Jonas是不会收的。”
从小雁山回来,萧砚丞并未来得及更换衣服。
一件昼云白针织衫,一条夜墨黑西装裤,无多余冗杂的现代居家式样,矗在橡木茶几前,俨然是个格格不入的画外人。
他拿起桌面上的纸巾,反复拭着指尖,腕骨间的一对檀木阴阳镯在灯下折出光,凉峭的紫黢黢。
“如果宋助理有收集男人丝巾的癖好,作为上司,我愿意成全。”
“一万条够不够?”
“那怎么够?”
宋暮阮想到他居心不良的学法语动机,呓出的嗓调也亮润地一刺。
“至少十万条,我要给萧总您在国内外养的女人一人颁发一条。”
末了,她两眼撩掀开,璨晶晶的浓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故作体贴地添上两问:
“怎么样?”
“我这原配妻子够贤惠吧?”
扔掉纸巾,萧砚丞衔上她的视线,两片弓形薄唇撇扯。
“不劳贤妻费心,一条丝巾太轻了。”
“讨好女人这事,我们老男人更喜欢送房送车。”
刻意忽略他自诩的老男人称号,宋暮阮眼光流转,粉腮透出绮丽的春情,右脚勾起地上的一只露趾羊绒米色拖鞋,上下颠着,俏起一道嗓子问:
“贤妻?”
“你在变相夸我?”
见她避重就轻,男人身姿舒挺,一张清贵冷昳的脸肃着不作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