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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老爷子提起早逝的儿子,亦是满脸沧桑。
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在西川那种复杂的环境中保存下一大家子,世事轮换,没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对闻舟尧那种打从心底里的遗憾和疼惜骗不了人。
最后当着老太太,当着林柏从和杨怀玉的面说:“我知道舟尧这孩子在林家长大,这辈子都会是你们林家的孩子,林家对我们闻家有大恩。但我到底是自私了些,远山还在的时候,我就将他安排到了建京,父子多年不曾见上一面。如今到了他这一辈,有心弥补却赶不上时事变化,终究是错过了这么些年。今天我只能厚着脸皮来这儿,请求你们全我老头子一片心愿。”
闻家的人做事周全得体,老太太是满意的。
毕竟两家虽然没见面,但联系一直都有,这个认不认回,哪有那么明确的界定。
闻舟尧从头到尾都姓闻。
林柏从和杨怀玉拿他当亲儿子,那是父辈的交情,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闻舟尧。老爷子带着一家老小走这么一遭,那是礼数,是老爷子放心底里的感激。
闻家盘踞西川多年,林家对闻舟尧的未来只有建议从不干涉。
但林俞知道,走到今天,如果没有他哥自己点头,连闻家都是不能安排左右的。
那天晚上,林俞像小时候一样,盘腿坐在他哥床上。
“学校定了啊?”林俞问。
闻舟尧点点头,手里拿着的是林俞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一钢笔,好些年前的东西了,好像是林俞小学四年级一次文艺汇演的奖品。
闻舟尧:“k大,渠州靠北。”
“那么远。”林俞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感慨了这么一句说:“国防K大可是全国排名第一,出了名的管理严苛,估计一年到头都收不到你丁点消息。”
“有假期就回。”闻舟尧说。
林俞点点头嗯了声。
林俞搜罗自己的记忆,却是想不起来上辈子闻舟尧上的是什么学校了。
可不管在哪儿,至少这个时候他没有回归闻家,没有给父母迁坟,没有这种两家支撑的底气,没有随时回头就能落脚的归处。
他的路走得一样,但又远不一样。
林俞是替他高兴的。
闻舟尧背上行囊离开建京,也算离开西川的那天,林俞没有去送他。
因为他要临时出差,前往隔壁市谈一笔单子。
闻舟尧早熟,林俞本就是个成年人。
他们都在往前,到了一定的年岁和时间段,都不再把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当成是必然。
老太太都说:“你哥这一走,咱们家乖仔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林俞腻着老太太说:“那必须啊,早就不小了,小孩子脾气不得藏起来啊。”
脾性收起来,挂念都放心底里。
把彼此都放在牵挂的那个位置,又各自转头,奔着自己的路而去。
这才是成长的必然,也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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