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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爬滚打多年,自是明白有银子好办事的道理。
日光映在白花花的碎银上,门侍果然停下合门的动作,斜楞一眼门外的女子。
女子一身清素打扮,抹胸配罗衫,再寻常不过,却不减半分风韵,美得闭月羞花,加之语气轻柔,回她的话儿都不觉柔了两分。
“娘子确定想见的是长公子?我家长公子正在宛平县巡视,原定今夜回城。”
门侍的提醒再明显不过,沈栩还未在府中立威,府中认可的长公子仍是君晟。
季绾会意,“原姓沈的那位。”
门侍并不诧异,默默收起碎银,“娘子稍等,这事儿还要请示琉璃苑的妈妈。”
“劳烦。”
等侧门合上,季绾回到树荫下,与弟弟对上
视线。
季渊天生哑症,性子安静,见家姐眉眼如常,没有多想,默默守在一旁。
季绾掏出帕子替他擦拭额头的汗水,余光见侧门支开一条缝隙,有人探出脑袋正在张望。
想是动静惊动了府里人,有好闲事儿的小主子来看热闹了。
行医数年,季绾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内宅女子,并没有因被窥视而羞颜,反倒是季渊攥紧拳头,凶巴巴瞪了那人一眼。
门缝里的小脑袋缩了进去,恰有一只麻雀落在树荫里,叽叽喳喳噪盛夏。
俄尔,侧门半开,一道秀颀身影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上。
那人书生打扮,不再是粗麻布衣,而是飞卷流云样式的华贵缎衣,腰间系革带,配以戒步之用的流苏美玉,全然没了市井之气,仪容出尘,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俨然一副名门公子的派头。
要不说富贵养人呢。
季绾收起帕子,静立树荫里,看着沈栩屏退侍女,独自跨下石阶,徐徐走来。
有粉白花瓣打着旋儿飘落他发间,装点清雅。
再不是季绾印象里的那个青年。
离得近了,方发觉他眼睑卧蚕青黛,像是疲惫所致。
二十有三的年纪仍是秀才,在大户人家算不得光彩,临近乡试,是需要一鸣惊人以坐稳嫡长子之位的。
在季绾思量间,沈栩已停在两步之外,动了下唇。
“许久不见。”
换作从前,沈栩会毫无顾忌地躲进树荫,挨着季绾坐下,再捻起贴在胸膛的衣衫扇凉快。
而今物是人非,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循规蹈矩,以免失了高门仪态。
季绾片刻愣怔,仅一瞬恢复淡然,直视他的双眼,开门见山。
天气炎热,她不想带着弟弟在此遭罪。
“沈栩,我们还回得去吗?”
轻柔的问话,无波无澜,不像疑问,更像是陈述,陈述一个彼此已然接受的事实。
他们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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