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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走了一大半的台阶,赵渚忽的又站住了。
他胸口一起一伏地,转头同一旁的黄门道:“我阿娘呢?”
黄门忙道:“陛下,且等一等。”
赵渚也不是傻的,被敷衍了这许久,眼见仪礼已经结束,却不曾见得人,哪里还肯信。
他被折腾了一上午,全身湿漉漉的,热得不行,又是烦,又是躁,自心底里涌出来一股子凶意。
赵渚知道黄门不过是听崔用臣之命,而崔用臣又是听太皇太后之令,便转头冲着太皇太后叫道:“我要阿娘!”
他哭闹了一早上,虽然声音比起平日里沙哑两分,可毕竟是小孩子,一出口,那声音便又尖又亮,听在身旁人耳朵里,如同魔音一般。
两个围着的小黄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赵渚尖叫道:“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他声音很大,不但周围的人受不了,便是下头立着的官员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百官诧异之下,不少人都小心地抬头去看。
两府重臣立在最前,自然看得也最清楚。
范尧臣同孙卞站在一排,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黄昭亮面色难看。
两府之中,泰半都任着崇政殿侍讲,少有不知道天子性情的,不过安慰自己赵渚年少,长得大了,或许会好些罢了。
然而平日是平日,这般庄严肃穆的祭典之上,如何能这般?
如此无法自控,怎的做皇帝?
众人虽然无人说话,却是各有所思。
太皇太后此时见得赵渚这般行事,气得牙龈都痒痒了。
天子闹腾得厉害,手足乱舞的,一旁的黄门连忙上前阻拦。
太皇太后冷声道:“放开他!”
黄门们犹豫了一下,还是住了手。
太皇太后的手本来扶着一旁的崔用臣,此时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下了三四道台阶,站在赵渚下方,提声道:“陛下,今日乃是祭祀正礼,你身为天子……”
她正要教训。
然而赵渚如何肯听。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满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头全是泪水,又哭又闹,大声叫道:“我不要做天子!我要我阿娘!”
太皇太后喝道:“你阿娘就在后头,陛下莫要胡闹!”
如果不是百官都在,她必定已经下令叫人把赵渚押着弄走。
只是当着众臣的面,却是不能做得这样过分,也不能把天子的脾性暴露得这样彻底。
她手一指,指向了杨太后。
赵渚心中才升起满怀希望,转头看去,却是见得杨太后那张脸,气得脸上的肉都抖了,大叫道:“你骗我,你还我阿娘!”
他还记得昨日乃是太皇太后下令,此时见得对方立在阶下,目光冷然,抿着嘴巴,十分冷漠的行状,同昨晚灯笼的场景几乎合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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