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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不必节外生枝,我们尽快离开此地,但愿日后不再碰面了。”
定了定神,她又问道:
“梁家兄弟可有信传来?有菁妹的下落吗?”
“没有。”
“这丫头究竟被何人救走了?”阿英皱眉,“让梁家兄弟继续打探罢,若有消息及时传递。”
卓航应下,而后问道:“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是要回师门?”
阿英一怔,沉默片刻,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自师公逝世,她在春秋谷守孝三年,足不出户,未尝不是有三分逃避之心。国仇家恨,夙夜不忘,但她答应过一人,若不能光明正大申冤洗罪,便永远不能提报仇之事。诸般法子皆已用尽,而今她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当真束手无策。
卓航知她难处,不禁劝慰道:“姑娘不必太过自责,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那奸相权倾朝野,燕狗又如日中天,贸然行事,不过以卵击石。须知天道好轮回,我们只要静待时机。”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一想到,一想到......”
一想到昔日那沙场之上,万箭穿心,马蹄踏尸;想到金銮殿前,十面埋伏,血溅华庭;想到鹞子岭中,杀机四伏,刀光剑影......只要她一想到,她便一刻也不能入眠!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无人知晓她是如何煎熬而过。
卓航沉吟片刻:“姑娘不如去碧波寨吧,寨中诸人都甚为想念你,无论是叔父,阿菁,还是霖儿。”
“霖儿...”提起霖儿,阿英不由微愣,“霖儿今年也有七岁了吧,他还记得我?”
“当然,霖儿早慧,如今已找先生开蒙念书,叔父每日亲自教他习武。这小子聪颖伶俐得紧,只是,只是不甚爱笑......”
是了,裴霖既然还能记得她,自然也记得三年前双亡的父母,记得和她一般的国仇家恨。她尚且煎熬至此,稚子年幼,又该如何释怀?
阿英心中酸涩难当,低声道:“好罢,我和你回寨。”
唯恐夜长梦多,阿英与卓航连夜动身,二人出兰州,经临洮,过凤翔,取道京兆南下,不日便能到达襄阳府。
一路所经,皆是燕土,两国虽已息兵,但生在北燕的汉人仍是下等人,燕廷横征暴敛,欺压百姓,燕军暴行随处可见,阿英瞧得触目惊心,肝胆欲裂。
半月后,及至邓州,卓航忽然接到了梁威的飞鸽传书,书信乃是以昔日军中暗语写就,二人过目之后,不禁又惊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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