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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聿招手,众人以为是要让陆斜进门见老祖宗,跟敬礼昨晚夜值的边秉笔、李随堂。
昨日未出现的二人几乎在祁聿起身瞬间,各从袖中掏出给祁聿儿子的见面礼。
桌面边秉笔一块足重的金锭摆桌面上,“祁聿,给你儿子......”
就见祁聿掌家捧了盘,里头叠着一张素白裹尸布。
膳厅内外瞬间噤声,目光全聚到祁聿身上。
针扎似的视线中,祁聿嬉闹似地跳下桌,将边秉笔的金锭跟李卜山还未放下的一叠银票抽走,自若走到门前将东西扔给门外陆斜。
“你的了,咱们司礼监最好赌、小气的边秉笔今日对你竟然出手如此阔绰,看来我往日尚得他的心,难得大方!”
“李随堂的嘛,区区一千两你受得。”
往日祁聿这般模样,众人必当回敬打趣或揶揄,至少嘴上不会饶他。
只是今日在那张裹尸布前,整个司礼监无人敢说话。
陆斜捧着拳头大的金锭、一叠银票无语。
他昨晚已经收了很多私物,够他家父亲兄长加起来数十年俸禄。
还是阉人受贿严重!蛀国害民。
然后看见捧着裹尸布的唐监丞人簌簌发抖,几乎要站不住。
他不懂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要死人了,就静静站在门外不出声。
廊下连雨,祁聿突然衣袍一掀,直挺挺跪膳厅门前,恭恭敬敬朝里磕头。
“翁父,儿子胆大僭越想求秉笔一职,今日我来朝二位秉笔下死战书。”
里头才给了金锭的边呈月一张拍桌,尖锐戾狠狠瞪着门前伏地那道嵌雨帘下的身影。
“祁聿,你年纪是司礼监最小,大家都宠着你。我如今心善替你求告回老祖宗,吃三十杖乖戾的惩,我与陈秉笔便当没看见这物,你速速收回去。”
陈诉心口也跟着惊然,略微颤着拂过手旁茶水。
温润性子他面上也随之撕开道口子,‘镇定自然’掀眸,老祖宗眼中十分复杂。
余剩下厅内三位随堂,厅外随侍的其它监的执事也都汗涔涔看着祁聿,狠狠捏把心口,大气都不敢喘。
廷内二十四局朝上升职有两种法子。
要么上面的人犯了错失了职、或升职空出这道位置,选贤任能便朝下在有资历的人里提选,但这种究竟谁上位只能看上头意思,不可控。
还有一种,上面人还在其位,下头人以性命相搏。两月内不计手段绊倒对方,这样位置便会直接替位晋升。
但两月时间到了没将人绊下来,或自己被对方手段弄死,便作罢。
这是二人必有一死的战局。
不过一半长胜的自然是上头那位,权大,少有人能将上司拉扯下来的。
祁聿当年进司礼监,也是越了规矩从个小小掌监,捧着‘战帖’进司礼监以命相搏得来的随堂之位。
不过三年,今日竟然重演......
祁聿跪的端正,抬手朝上示意。
他的掌家哽咽两口,脊梁战栗地将盘递出去,取出裹尸布披他身上。
瘦瘦清冷的职袍被裹尸布覆上,人显得就那么小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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