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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排成长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前张望,生怕错过了这难得的恩典。
队伍中的王氏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领到布匹,心里美滋滋的。
她记得四个月前刚被掳来时,身上就一件单衣,冻得直打哆嗦。
如今不仅有了冬衣,还能领到一匹粗布,这在过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六娘子,您说这都护府的刘节帅是不是菩萨转世?”
前面排队的某个老翁转过身来,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官府给百姓发东西的,如今被掳掠来了此地,竟然得了农具和屋舍,还有足数的衣食。”
“那是!”王氏连连点头:“我听城里的那几个番子说,刘节帅是什么象王转世,我估计就是菩萨!”
“后面的不要挤!每个人都有!”
前方的坊吏忍不住开口叫嚷,可依旧挡不住热情的队伍。
在旁边排队的青年听见那老翁的话,鄙夷道:“这哪里是掳掠,每日衣食不缺,开垦的公田也只需要交四成租子就行,这比原来我在青城县时当佃户时要好多了。”
“都护府供给我们衣食,只收四成租子,青城县的李家要收走六成,只给我留四成。”
“对对对,这日子比当佃户强多了!”老翁也连忙笑着附和,同时还感叹道:
“那日我说我没有子女,李坊吏竟然说县里会有孤老院,专门照顾我这种无儿女的孤老,你们说这和天上有什么区别?”
眼见老翁这么说,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笑声中,不少人都想起了四个月前的日子。
那时他们被掳来,还以为要遭殃,谁曾想,衙门不仅管饭,还发衣裳。
虽然每日都要出城去山上开垦荒田,但比起从前在西川被衙门盘剥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
“下一个!”坊吏的喊声打断了不少人的思绪,他们依次排队上前。
王氏眼见到了自己,于是赶紧上前:“高坊吏,我是王六娘子,家里囡囡太小来不了,我……”
王氏话还没说完,便见两匹粗布递到她跟前,她下意识抱住了这两匹沉甸甸的粗布。
布匹虽然粗糙,但厚实暖和,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就像抱着一个希望。
“下一个!”
坊吏的话响起,王氏立马抱着布匹站到一旁去。
她是个寡妇,家中只有她与她女儿,坊吏自然认识她,因此也不用核查。
领到了布匹的人站在旁边,安静等待着布匹发放结束。
今日虽然是元日新年,但他们往日的这个时候都要去石泉县外的山上开垦梯田,谁也不知道等会会有什么新的任务。
时间在推移,从卯时开始到辰时结束,两个坊吏忙前忙后,总算发完了一千多匹粗布。
望着领到粗布的所有坊民,年轻的高坊吏主动开口说道:
“都护府有令,各县民团放假三十日,二月初一再参与开垦!”坊吏又喊了起来。
“放假?”人群骚动起来,先前感激都护府的那个老翁也瞪大了眼睛:“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屯军还能放假的!”
“要是早知道陇右这么好,我十年前就去陇右了,都怪那些年衙门把陇右说得跟地狱似的。”
“就是就是!”不少青壮年闻言也接过话头:“我听说啊,那些早来的人,现在都有几十亩地了。”
“你说我们要是不听朝廷的话,赶早些来的话,说不定也能置办些家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都不免心酸起来。
昔年朝廷为了阻止流民北逃,几乎把陇右传成了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少百姓还都相信了。
除了活不下去的流民,其他百姓并未有逃亡陇右的想法,一直在家乡忍受着衙门盘剥。
如今看来,他们要是早些逃亡陇右,现在说不定都有数十亩耕地的家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