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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岁时便被卖来这处了。”
阿锦又道:“你元阳虚弱,可是常有腹痛泄泻?”
这时,琬儿这才反应过来,惊讶看她:“锦小娘子是大夫?”
“还未出师。”阿锦眨眨眼睛,笑着解释,“我家郎君才是大夫,我在他身旁久了,也学了些本事,但却不及郎君三分。”
她这话,便让琬儿惊了又惊,难怪会不碰那熏香和酒。
琬儿面有羞耻道:“我这腹痛,自妈妈让我接待了那贵客,便时常有之,但妈妈给我请了大夫来看病,说是不碍事。”
阿锦冷笑:“又不是她难受,对她来说自是不碍事。”
她说着,就咕哝着这病要好好地调理身体,要不然长久下去,定是不行的。
要是旁人说这话,琬儿自当是笑笑而过,这会儿,她有些羡慕眼前这位小娘子的真性情。可她不过是个低贱的花娘,便是富贵人家想要养个小娘做外室,都不一定瞧得上她。
她苦涩笑着摇头:“锦小娘子何必这么生气,我这等人,不值得如此。再说这病,拖着拖着,我亦是习惯了。”
“切不可这么说,人不分贵贱,你我都是女子,只是别无选择罢了。要怪也该怪这世道,不该怪你自己。”
阿锦说得恳挚,频频回头去看郎君。
许黟收到她的视线,轻叹了一口气。他道:“琬儿姑娘,还是要谨听医嘱才是。”
琬儿缄默地抿着红唇。
想到什么,她突然起了身,缓缓地朝着许黟那方跪了下去。
她低声道:“许相公心善,可奴有一事瞒着,这吃药花钱,我钱有限,吃了药,就攒不到卖身钱了。”
“你想卖身?”许黟微诧。
琬儿抬起头,眼眸泛着泪光:“奴虽身破不堪,但也想逃离这里,但妈妈说我这身价,要两百贯钱……”
她还是个丫头时,每个月只有五十文钱的月钱,吃穿用度虽不需要她花钱,但每月用的油头脂粉也不是小数,攒这么多年,又偷偷藏了些,也只攒了二十几贯钱。
离着她想离开画舫,不知何年何月。
有个姐姐劝她死了这条心,等她攒到钱,亦是半老徐娘,那时就算赎了身,也是孤苦无依。
“你有这心是好事。”颜曲月过来扶起她,心有不忍道,“可你若是不治病,有钱了也不一定能熬到那时候。到时候一身病痛,怎不是个凄凉。”
琬儿道:“奴晓得,因此我心中不自在,便想不如死了算了。”
这样反而解脱不是。
听如此说,许黟转了个话题:“你之前想着赎身,可想过出来后做什么?”
被他打了岔,琬儿果然回忆起往事:“我便想着做绣娘,妈妈为了调教我们,曾请了绣娘教我们做女红,我女红学得不错,只要能脱了身,我就可赁个小院,安安稳稳过我以后的生活。”
说着说着,她嗓音渐渐低了下来。
“我若赏了你东西,那鸨母可抢了去?”颜曲月突然问。
琬儿愣住,胸口扑通直跳:“若是贵客赏脸,自是让奴等自己留的。”
不过要是银钱,这鸨母贪心,要分走一半。
她不讨客人欢喜,回回事了,那些人提裤就走,根本不会留什么打赏给她。鸨母因此,也更加不喜她了。
颜曲月挑了挑眉,说道:“我有一物送你。”
她拿出带出门的小刀,这刀是她用惯了的旧刀,上面泛着冷冷寒光,看着便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