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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不知哪个胆大的跑来高喊:“伯小将军,别光顾着?美人儿啊,过来跟弟兄们喝碗酒!”
火光下发出哄笑,伯景郁扯唇也跟着笑了笑,面上未见恼意。
他?了眼庭渊,杨云雪很快会意,“你且放心去,我会照顾好他。”
待伯景郁离开,杨云雪便拉着庭渊往亭内去,边道:“我听伯景郁说,你家中是河西一带的商户,在外做生意时遇上乱子,与你失散了。”
庭渊没想到伯景郁如此贴心,还帮他把身世圆好,甚是省事,自然顺着应答。
杨云雪似乎很喜欢他,携他坐下,话音温和:“历来庆功宴伯景郁都会和将士们同席而眠,今夜,你不妨去我们帐中歇息。”
“我不同意!”杨云婵立即出声,“我不和他一起睡!”
“那你自己去旁边的帐子睡。”
此处草亭正拌嘴斗气,不远的篝火畔却围坐相谈,一派融洽。
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仰头灌了口酒,感喟道:“那帮胡虏太过阴险,竟用心智成熟的幼子惑敌,杨兄着道重伤,大公子与我拼死营救,险些折在万箭之下。”
灼灼火焰跳跃闪动,伯景郁靴尖碾着半截枯草,静静听着。
那人接着说:“杨兄昏迷不醒,军心摇荡,在战场上屡创败绩,竟隐隐有失守之势……此次全仰赖伯小将军,我先前只是听闻,此番一见,才知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年少将才!”
他说着一揖,敬了碗酒,一饮而尽。
伯景郁回敬他,声线朗朗:“曹副使过誉,若非您死守关口,幽州恐怕早已沦陷,哪还有晚辈的施展之处。”
曹辕拊掌大笑,眼含赞赏:“不骄不躁,沉心静气,汝子将来,非池中之物也。”
周遭应和声不绝,众人玩笑一番,继续饮酒吃肉。
曹辕特让人割去半份炙鹿肉,配上两坛好酒,为草亭中的男郎送去。
“近年来陇右势头渐长,行事也越发张狂,庭雪霄贪慕权势,绝不会甘心囿于那一隅之地。”曹辕缓缓说道,“想必你们已为之忧患久矣。”
伯景郁正色:“陇右与河西,或将有一战。”
曹辕点头,转而道:“河西与幽州相隔甚远,你肯来相助,我们无不感激,只是眼下庭雪霄虎视眈眈,你又调卩部分兵力,恐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他拍拍伯景郁的肩,劝:“尽早回兵。”
伯景郁不置可否,无声饮了口酒,忽尔道:“副使腕上的疤,是当初漠城动乱时留下的罢。”
曹辕闻言一怔,转了转腕,不动声色遮掩住,笑道:“陈年旧事了。”
脚边篝火哔拨作响,伯景郁却似?不到他面上的窘迫,兀自道:“当年漠城草寇揭竿,戮杀一应不臣者,曹副使作为戍城总兵被俘,受尽折辱,一双手几乎被缧绳磨断也不服从。我彼时虽年幼,但世人口口相传,是以印象颇深。”
曹辕凝着面前的火浪,像是也陷入回忆:“若非节使及时相救,我恐已惨死在他们之手。”
两人沉默一阵,此时曹辕的近侍跑来,附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曹辕面色微沉,稍加思索后起身抱拳:“伯小将军,我有些私务处理,恕难作陪了。”
伯景郁未多言,放任他离去。
面前阻隔的身影一撤,伯景郁便?见远山上稍缺的月,月色如银倾泻,镀亮山峰姿影与林木的枝。
有人执笛吹曲,悠扬飘摇的调是在诉说思乡的念。
伯景郁不知为何,忆起出门前桂影婆娑下,小公子满裳香屑,望着他期待又明亮的眼神。
他后知后觉自己带他来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