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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渊感应到庭渊的视线回过头来,庭渊低头看着晃荡的热水,一手倒腾着冒气的帕子,没有任何异样。
庭渊搬了个凳子,和阿渊面对面坐着,中间摆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阿渊学着庭渊的样子脱去鞋袜将脚伸进桶里。
那双脚刚伸进水里就飞快地抬了起来,庭渊眼疾手快地用脚压住了阿渊的脚。
“烫…”阿渊沉默几秒开口道。
“是因为你中了寒毒,平日体温太低,适应了就好。”
庭渊踩在阿渊的脚背上,阿渊的脚比他小一个号,因为寒毒的关系,皮肤是苍白发青的。
他脚下的皮肤由最开始的冰凉渐渐变得温暖,等庭渊松开脚时,阿渊的脚已经泡得泛红了。
“这次出来可以去寻好的医修给你看病。”
阿渊摇了摇头,庭渊只当他觉得白鹿门的医修技艺精湛也治不了寒毒,乡野的医修更没什么指望。
“九州那么大,白鹿门的医修不过渺渺,何必现在就这么放任它破坏自己的筋脉。”
阿渊没有再回应庭渊的话,两人相顾无言,草草擦了下脚就上床歇下了。
两人一左一右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庭渊侧头看过去,阿渊正闭着眼睛侧躺着,被褥都被卷走一大半。
庭渊伸进被子里摸了摸他的身体,一片冰凉,衣服下的身躯很是瘦弱,仿佛已经经受了长年累月的痛苦。
“啧。”他猛地从床上起身,阿渊依旧侧着身子,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你没事吧?阿渊?”庭渊将手放到他鼻下,轻浅的呼吸打在他的手上,庭渊才长舒一口气。
庭渊翻身下床找店小二要来一个汤婆子塞到阿渊脚心处,窗外一片漆黑,才到四更天,这个时候都睡了,也找不着大夫。
他坐在床边拢了拢阿渊身后的被角,现下正是逃走的好机会,错过这次可能就跑不了了。
隔壁的呼噜声震天响,庭渊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不过是一个相识不久的侍卫,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犹豫的……
伯景郁亲口说过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死…
那现在他还要犹豫什么,不如趁这个时候杀了阿渊,从此天高任鸟飞。
庭渊望着桌上装着水果的托盘,里面放着几颗青红的苹果。
以及一把小刀。
他缓缓站起身来,隔壁的呼噜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他踩在年久失修的客栈地板上的吱呀声。
庭渊将那把小刀拿在手里,紧张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哐当一声,那把刀被丢回了托盘里。
当他拿着那把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下手。
“因为他救过我。”庭渊这样想道,坐在桌边慢慢地削起了苹果皮。
我也救他一命,之后再如何就看个人造化了。
阿渊睁开了眼睛,琉璃色的眼珠里是庭渊的背影,他的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刚刚深陷寒毒的疲态。
他躺在那听见庭渊将刀拿起来又丢回托盘里,是庭渊心软了。
阿渊心里有一丝不知道缘何而起的愉悦,但随即又消失的一干二净,上辈子的庭渊也心软过,最后毫不留情地剜去了他的心脏,看着他像狗一般躺在地上。
“你醒了?明日还得去找个大夫,即使是普通人的药也能吃些,说不定你还没到白龙镇就死了。”庭渊咬了一口苹果,回头看见阿渊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希望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