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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伤未愈,不宜多动,伯景郁倒也迁就他,全按照他的意思来。
等伯景郁过来,?见食案上除了些寻常饭菜外,还搁着壶上好的瓮头春,落座的动作微顿,神色一言难尽。
两端酒盅尽满,庭渊执起一杯,眼神诚恳:“伯郎君救我于危难之地,予我以容身之所,从上回龙嘴山之险,到今日火海之恩,我心感念,无以为报,唯借此酒,谢厚谊。”
说罢收臂欲饮,被伯景郁拦住,“你脚伤未愈,不宜饮酒。”
庭渊?向虚按在自己腕骨上的手,又对上年轻郎君略带隐晦的眸光,弯唇笑笑:“我特地问过大夫,饮少许无碍。”
他抬手,腕骨上的力道未去,反倒实实压下来。
“以茶代酒足矣。”他坚持道。
两人无声僵持,杯中酒液轻漾,琥珀般的酒色润泽如玉,倒映出上面交缠的腕与手。
少顷,小公子展颜,当先收了手,温声道:“那便听郎君的。”
举盏对饮,两人方要动筷,忽听院外纷杂乱响,绿凝惊声尖叫,同时后窗轰然而破,黑衣人扎进屋内,一剑刺来。
面前未动的饭菜被伯景郁扬手掀去,兜头盖了黑衣人一脸,庭渊只觉得腰身骤然一紧,天旋地转间被带着出了房门,稳妥放于黑暗角落。
伯景郁迅速抽身离去,黑衣人直缀着他去,四边暗卫早已出手,院中混做一团。
绿凝颤着腿寻到庭渊时,却见那柔弱的小公子比他镇定多了,他扶着栏杆支撑着不便的腿脚,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院中乱况,分外专注。
“郎君!接着!”泉章匆匆取剑返回,扔进伯景郁手中。
银剑铮然出鞘,迎上对面锋芒,游转于黑夜之间,凛冽生寒。
庭渊在黑暗中很快?出了其中关窍,这些黑衣人皆是逼着伯景郁去的,他们招招狠厉,却又招招留着余地,一旦对上护主的暗卫又是生死不论的路数,目的很明显。
重伤伯景郁,而不是杀了他。
倏地一道白光袭来,打断了庭渊的思绪,又是一道利风,面前的剑锋被挑开,相缠着远去。
绿凝心惊肉跳地拉着庭渊后退,抖着声音道:“还好郎君反应快。”
泉章很快过来,道:“公子,进屋避一避吧!”
庭渊自是应下,被绿凝扶着趋步往回卩。
他忍不住又往院中?了一眼,这一眼,直教他头皮一紧,脊背发麻,毫无波澜的心在此刻翻出惊天巨浪。
几乎来不及思考,庭渊的声音已经急切喊出。
“伯景郁!背后!”
伯景郁闻声侧首,翻身躲开偷袭而来的猛烈鞭风。
接下来这些黑衣人是如何被打败,如何被卸了下巴绑在一处的,庭渊通通没有心情去?,他亦没有进屋,而是站在原地,和檐廊下摇晃的灯影一起,良久的,再没有平复。
伯景郁不知何时到了跟前,低头唤他:“庭渊?”
庭渊只觉得眼眶发热,腿脚虚软,他颤着伸出手,缓缓抚上他的肩头,艰涩问道:“伯……郎君,你没事吧?”
头顶发出低笑,胸腔的振动蔓过肩头,传至他的掌心,年轻郎君语含调笑,声音温醇:“方才叫伯景郁,不是挺顺口?”
深庭渊说不出话,久远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密密匝匝,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