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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似乎也只有这样能解释得通了。胭脂精贵,胭脂方子就更是了,这种东西断没有大大咧咧说与别人听的道理。余佩兰和庭德明都没再多问,橙哥儿想问仔细些,还被他娘瞪了一眼。
庭意荃看了眼手里的印花油纸包,又看了眼堂弟,面色似乎有些为难:“渊哥儿这面上的胭脂瞧着自然通透,不像那不值钱的便宜货,但我走商去的都是些寻常百姓住的巷子,或者是咱们这样的山村,这些地方的哥儿姐儿们,怕是用不起这胭脂。”
其实村子里头富户虽少,却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有钱的便看不上货郎手里的胭脂了,他们会自个儿去镇上或者县城里的胭脂店买。到底是用在脸上的东西,不敢贪便宜。
庭渊知道他的顾虑:“堂哥不必担心,我这渊胭脂一张只卖三文钱,用等价的米和布来换也可以,我觉着应当是不难卖的,若实在卖不出去,你给我带回来便是了。”
“只要三文钱!”庭意荃惊呼一声,“怎么卖这么便宜!镇上胭脂铺里最便宜的渊胭脂也要八九文一张呢!”
“镇上有铺子做依仗,有固定的客源,叫得上价,咱们没这个条件,只得卖便宜些了,虽赚得少些,但也是个进项。”庭渊回道。
没想到他堂弟连村子都没出过,却还懂这些,庭意荃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既如此,那还真可以试试,这渊胭脂瞧着不差,这么便宜的价格,应当能卖出去。”
听他这语气是答应了,庭渊和他爹娘都有些高兴,又同他商量了一下卖渊胭脂的佣钱。
庭意荃说渊胭脂轻巧,不占地儿,他反正要去卖货,帮堂弟卖渊胭脂也是顺带的事儿,用不着佣钱。
庭渊自然没答应,庭德贤也正色道,“堂兄弟也得明算账,渊哥儿要靠你挣钱,便该按规矩给你佣钱。”
两家人推让一番,最后终于是将佣钱定下了——每卖十张渊胭脂,庭渊便给他堂兄三文钱佣钱。
庭意荃平日里都是去那些杂货铺子里进货,再转手卖出去。进的都是些常用的小玩意儿,比如灯油、针线、调料之类的,考虑到村民们手里没闲钱,还允许他们用米、布换。
有些东西重的很,但大老远的运过去,也只能赚个一成的利润。
这渊胭脂轻巧不占地儿,又不用他出本钱,给他一成的佣钱,十分公道,庭意荃是再满意不过了。
回去后庭渊想将做渊胭脂要用的工具清洗好备用,却被他娘逼着先去小榻上躺了一会儿。
今早出门的时候看日头不错,卢彩梅把家里几张床上垫的稻草都拿出来晒了,这会儿还没收回来,不过庭渊屋子里有张小榻,倒也有地儿休息。
这小榻是庭德贤特意给儿子打的,虽然用的木料不算好,但打磨得十分细致,还雕了些花样。
庭渊躺在榻上,却没什么睡意。他两辈子都靠别人养活,如今头一回要自己赚钱了,心里还有些激动。
摸着木榻侧边的花纹,他心念一动,又有了主意。
下午庭德贤回来了,做渊胭脂的工具备齐了,庭渊终于可以着手做渊胭脂了。
他将山榴花从竹篓里倒出来,把花蕊摘下丢掉,花瓣挑选一遍,去掉颜色太浅、有虫洞的那些,留下的根据颜色的深浅分作两堆,分别清洗,放在阴凉处晾干。
卢彩梅已经帮他把买回来的棉布清洗过了,这会儿正晾在外头。
等棉布和花瓣晾干的功夫,庭渊和卢彩梅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将包渊胭脂的油纸裁剪好。
卢彩梅做惯了绣活,心细手巧,庭渊略说了说,她便明白了,帮他将油纸折成了一个个小巧的信封。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棉布和花瓣都晾干了。
庭渊将花瓣装入提前清洗过的石钵里,加入少许明矾,用臼杵将花瓣细细碾碎,用纱布滤去渣滓,将花汁倒入备好的胭脂缸里,把剪成小指长的方布片浸入胭脂缸中,等布片完全浸透后用夹子夹出来阴干,再重新放入胭脂缸浸泡花汁,如此重复五六次,渊胭脂便做好了。
布片要反复阴干,有些费时间,等布片干的时候,庭渊又新拿了花瓣来捣。
卢彩梅帮忙剪完棉布便去做饭了,下午橙哥儿被她娘差使着送了小半碗春笋烧肉过来,卢彩梅再炒个青菜,蒸上栗米饭,这顿饭便做好了。
庭渊吃完饭又接着做渊胭脂,忙活到入夜的时候,也只做三十多张,而且还晾在桌上,未全干。
点油灯费钱,天一黑庭渊便没再继续做了。
今日他和他娘上山采完花又回来做渊胭脂、做饭,庭德贤去镇上买完东西回来又下田干活,三个人忙活了一整日,都有些累了,于是早早地歇下了。
江城垚将庭渊往井口又压低了几分,“要命还是要答案?”
“当然是答案。”庭渊毫不犹豫地说:“早死晚死都得死,可答案,死了就不知道了。答案可比命重要。”
“庭渊!”伯景郁急得眼睛都要喷火了,“不准胡说。”
江城垚回头看了一眼,见伯景郁着急上火的模样,“我可真羡慕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