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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杏林闻言握拳向他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放心吧,我现在感觉自己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相比之下,昨日才受过伤的陈云起看起来脸色反而更不佳。经过一夜,脖颈上的伤势不仅不见好转,看上去好像还更严重了些。
吴杏林起身,拉着陈云起要帮他再上一遍药。
陈云起没有拒绝,吴杏林一边动作,嘴里也没闲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只是睡了几天,怎么杏花里突然变得冷清了这么多?人都去哪里了?”
他还没来得及看见杏花里挂起的白幡。
陈云起不知该怎么回答,吴杏林能死里逃生,但还有更多的人,已经永远长眠在地下。
抬头望向杏花里上方翻卷云层,陈云起在沉默后开口:“我要走了。”
吴杏林看着他,脸上露出点茫然。
要离开杏花里的是庭渊,不过陈云起也将随他一同离开。
庭渊如今仍受天道桎梏,除非将仙力封印,否则顶着陈稚的名义也不可能摆脱天道注视。但如今血脉天赋还未觉醒,此时封印仙力,便当真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要维持陈稚这个身份,陈云起尚且还有些用。
这也是陈云起求他出手救下吴杏林所要付出的代价。
听完陈云起的解释,吴杏林一时还回不过神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或者陈云起会有一天离开杏花里。他以为他们应该像祖祖辈辈一样留在这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然后就是一生。
或许从那些修士出现在杏花里开始,一切就注定不同了。
吴杏林有些愧疚:“那你是因为我才必须离开杏花里的……”
“我也想出去看看。”陈云起开口道。
这话并非是为了安慰吴杏林,在经历这番变故后,陈云起已经不可能再安心留在杏花里。
从他选择挥刀时,一切或许已经注定。
吴杏林在愣神片刻后笑道:“出去看看也不错,那位姑娘那么厉害,或许跟在他身边,云起你以后也会成为像武宁君那样了不得的大人物!”
武宁君闻人昭一生可谓传奇,最传奇的,莫过于在上虞一众世族权贵中,他唯一庶民出身的君侯。父母早逝后,他靠在集上卖狗肉为生,后意外加入上虞边军,以战功晋升,武道境界也随之一日千里,十余年间晋位宗师,领上虞边军取得数次大捷,为上虞国君封武宁君,赐国姓闻人。
闻人昭的生平在上虞为庶民传唱,他以微贱出身赢得尊位,无疑让这些庶民在重压之下看到了一线改变命运的希望。
而这一线希望,便足以让他们忍受正在遭受的苦厄,咬牙承受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陈云起想起了那日自杏花里离开的上虞铁卫,他并不知道,为首之人,就是上虞无数庶民向往敬仰的武宁君闻人昭。
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想成为那样的大人物。
将庶民视作草芥,不屑一顾。
不过他没有同吴杏林说什么,他一向不会说话,何况这些事,现在说了好像也是多余。
听了吴杏林一顿絮叨,陈云起离开药铺时已近巳时。
在离开杏花里前,他决意先买匹代步的劣马,这是为庭渊,也是为他自己打算。否则他若是在途中又睡了过去,自己岂不是只能背着他赶路。
想到这毕竟是为庭渊挑的坐骑,陈云起特意问过他意见,两人一道出了门。
陈云起找出当日陈稚用过的帷帽,他自幼体弱,冬日不能见风,是以出行都会戴上这顶帷帽。
比起撑伞,帷帽更低调许多。
杏花里不算大,里中乡民想买卖牛羊都需要去一趟樵县,但陈云起没打算买多好的马,没必要费这个事,所以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养着几匹驮马的乡里酒肆。
“买马?”吴六婶看了一眼陈云起,又打量起他身旁戴着帷帽,披风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庭渊,心下犯起了嘀咕,陈家小子身边怎么突然多了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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