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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菌汤味鲜醇厚,就连不甚贪恋口腹之欲的卫录嘉也多喝了两碗,小成早已吃的肚子滚圆,贪嘴多喝了几碗米酒,醉倒在里边的床榻上,呼呼睡过去了。
桌上间或传来几句姜扬和卫录嘉的谈话声,多数是姜扬在说,卫录嘉时不时附和两声。
厢房里的氛围安静又寡淡。
相璀错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思。
她心神倦乱,烦躁不已。
心里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卫录嘉她怀有身孕这件事。
相璀错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碗里的菜,总觉得现下不是好时机,有许多外人都在场,不适宜当面说这样的私事。
这样拖着拖着,又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夜里光线昏暗不明,卫录嘉高大的身形逆光而立,他牵着马,手上攥紧了拴马绳,周身隐在看不清的阴影里。
卫录嘉比她高出多半个头来,相璀错需微微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两人相顾,默契的隐去彼此眼底的悲伤,默默相对良久。
不过短短一年,这样送别的场景却似乎已经多的数不清次数了。
“快要到年底了,回家过年吗。”
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声音仿佛从高空中飘荡下来,陌生,破碎。
夜深了,一轮皎月自静默的山脊升起,大片浓稠漆黑的乌云悬在头顶上,风声凄凉萧瑟,伴随着马儿时不时打响鼻的气声,更显寂寥。
只有惨淡的月华枯寂的散发着光亮,卫录嘉长而久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眼底映折着破碎的月光和妻子隐忍泪光的脸。
朔风乍起,寓意着离别的深意,终究是于今夜将两人彼此吹远。
半晌无话。
他伸出手扣住妻子的后脑,温热的大掌将人拉近,额头、鼻尖相抵,一时喘气声狭昵的纠缠交织在一起。
另一只手托起妻子的侧脸,他沿着额头,鼻尖,颧骨,唇畔,俯身落下一个又一个连续汹涌的吻,湿润又炙热,激烈之中带着些风雨欲来的疯狂。
像是诉说不清的心意,非得要拿刀子挑破了胸膛,露出那颗血淋淋的、猛烈跃动着的心脏,才能向眼前之人剖白明了。
不必拿刀子破开胸膛。
我也看得清你的心意,明白你未曾言明的话。
铺天盖地的爱意裹挟着情潮几乎要把相璀错溺毙在其中,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她只能被动的承受着,如一叶摇晃在汪洋之中的扁舟。
他没有回话,却已经回了话。
今夜一别,再见,恐怕不知何年月。
这样的话,他不忍说出口。
相璀错闭了闭眼,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她环着卫录嘉的腰身,努力包容着,回应着卫录嘉给的一切,在这一场无言的剖白中无声的给出了自己的回复。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从此音尘各悄然。
春山如黛草如烟。
黑夜,宛如一双无形的手,将卫录嘉紧紧勒住,哑抑和痛苦好像马上就要让他窒息。
从前和父亲远赴战场之前,家里也是这样,母亲的不舍和父亲的沉默,酵成一坛酸涩的陈酿,无人去启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