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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文章写得好不好关键看天赋,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张志新也没有,我们写个会议纪要什么的还可以。
谢文章来了以后,王海宏成了出国专业户,大材料都交给了孙小侃。
起初我想不太明白谢文章这么做的用意,慢慢地我想明白了,处内每个人都看中出国,每次出国不仅免费旅游观光,而且还会分一笔钱,要知道这笔钱,相当于一位公务员几个月的工资,甚至一年的工资。
如果陪市领导出国,还有可能借机向领导献殷勤、套近乎,说不定这一趟下来就得到领导的赏识,回国就升一级。
现在王海宏成了综合三处的出国专业户,眼看着与陈副市长的关系越来越近,孙小侃的工作量大了一倍,尽管孙小侃是一个不露声色的人,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愤愤不平地嫉妒王海宏,这一点从孙小侃冷落王海宏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我和张志新的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我知道张志新到综合三处拉着架子想当市长秘书,可是他大材料拿不起来,就没有机会直面陈副市长,只能巴结贾青华,贾青华正在攻读在职硕士研究生,几乎成了张志新在替他读。
最可怜的就是我了,一个女人在综合三处工作,只能管管内勤,好在我还有外语方面的专长,否则一点抛头露面的机会都没有,尽管我写大材料不行,但是我组织能力很强,自信干处长也没问题,但是据我所知,市政府办公厅几个综合处还从未有过女处长,所以在综合处当处长是没希望了。
刚到综合三处工作时,我和张志新一样,也有当市长秘书的梦想,但是男市长不可能配女秘书,据说是怕影响不好,你心里只要没有鬼,怕什么影响不好呢?
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究其本质其实就是歧视女性。
在一个市长、九个副市长中,只有一位女副市长,由综合四处为她服务,这位女副市长主管全市公检法,好不威风,要是能给她当上秘书,将来离开她时,说不定能到市公安局政治部当主任,巧的是综合四处没有女同志,正好前任秘书到期了,女市长需要配备秘书,在几个综合处选,按理说我是最有希望的,女市长对我也很喜欢,后来有人进谗言,说我长得太漂亮了,有损领导形象,女市长长得确实一般,但很有气质风度。
我的竞争对手太多了,背景也太复杂,像我这种既没根也没梢的人,眼看着天赐良机让综合五处的一个丑丫头给霸占了,这可是我能成为市长秘书的唯一一次机会,就因为我长得太漂亮失去了,难道漂亮也有罪吗?
眼下我什么机会也没有了,丈夫指望不上,父母更指望不上,只能靠我自己。
我自己有两大资源,第一是我长得漂亮,第二是我外语好,歌德说得好:“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要想利用好这两样资源为我换个好前程,只能靠爱情。
后来,我到市行政学院处级干部班培训,在开班典礼上院领导讲话,我第一次领略了陈海生的老婆李淑芬的尊容。
李淑芬是市行政学院副院长,我的感觉就一个字:丑!
这极大地增加了我夺取胜利的信心。
培训结束后,刚回到办公厅,贾青华就交给我一个任务,到陈副市长办公室帮助陈副市长整理一下照片,这可真是天赐良机,我的心顿时欢跳起来。
一直以来,我的生活像一潭死水,连微澜也没有,我喜欢变幻不定的命运,只有变才够刺激,只有变才有自由,可是我现在的生活就像处内的档案柜靠在墙角永远不变,可我毕竟不是档案柜,我是人,活生生的漂亮女人!
人的本性是高度动态的,其深处蕴涵着烈火般的运动。
我现在就要陷入暴风运动的状态。
我耳边不能忍受一潭死水般的生活,我要向水中掷一块大石,让我的周围发现我,我是一朵鲜花,一朵可以装点世界的鲜花。
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美艳救世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东西高于美。
我没有拯救世界的野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但是我可以拯救男人,当然不是指穆靖宇,穆靖宇已经没救了,当然也不是指韩楚焱,因为他离我太远了,是不是温长峡我还没想好,但有一个人我救定了,这就是陈海生。
我要把他从他那丑陋的老婆身边解救出来,用我的爱,让他懂得,这世间总有一种力量,能让他泪流满面,这就是我的爱。
我走进陈海生办公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出神,茶几上摞了好几抽屉照片,旁边放着十多本新影集,看来我的任务是将这些照片装进影集。
我恭敬地喊了一声:“陈市长!”
陈海生不情愿地从回忆中醒来,脸上还挂着甜蜜的笑,他看见我站在面前,眼睛一亮连忙请我坐,全然没有一个市领导对下属的架子,既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还带着久旱逢甘露的喜悦。
我被他色迷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一横,大胆地坐在他身边问:“陈市长,是什么照片看得都入迷了,该不会是相好的吧?”
换了韩楚焱我是绝对不敢用这种话挑逗的。
“贝贝,”陈海生看我的目光很生动,“你知道相好是什么意思吗?我认为世间唯有相好才是真爱,婚姻不过是例行公事,任何被规则、责任和义务限定了的爱,都算不得真爱,都是例行公事。”
想不到陈海生骨子里会如此开放,我便不失时机地试探道:“或许相好只是欧律狄克。”
陈海生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我妩媚地一笑解释说:“在希腊神话中,诗人和歌手俄耳甫斯去阴间找他死去的妻子,他用琴声感动了冥后,冥后让他带妻子返回人间,条件是路上不许回头,俄耳甫斯已经快到地面时,忍不住回头看了妻子一眼,结果妻子又被带回了阴间。”
陈海生听罢感叹道:“这很像浮士德与海伦,不过我还是欣赏浮士德对海伦说的一句话:别去琢磨这独一无二的命运!存在就是义务,即使不过是一瞬。”
这句话说到了我心里,我的梦想就是做杨贵妃,哪怕日后赐死在马尾坡也在所不惜。
于是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一瞬或许是刀尖!”
陈海生嘿嘿地笑道:“我就喜欢刀尖,我等待刀尖已经很久了,贝贝,你有勇气做刀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