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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徐流深在佛寺小住。寺中一百多名僧人从早到晚诵经,白幡黄纸倾洒一地。
佛法晦涩,世子爷也不信佛,他很早前告诉过谈善,他信事在人为。
他为自己请了一支签,却不看。新来的沙弥觉得奇怪,问主持:“师傅,贵客为何不解签?”
主持将签文收入袖中,对弟子说:“心意已决罢了。”
他远眺对方离去背影,打了个佛偈,道:“此去吉凶祸福,人各有命。”
谈善看到了那支签文,中平。
“小满则圆。”他趴在贡品台上,挤在小沙弥和主持中间,对主持说,“这签挺好。”
主持道:“小满则圆。”
“万事万物,为行者让路。”
小沙弥好奇问:“师傅,什么意思啊?”
主持伸手摸他的脑袋,慈爱道:“当你真正想做一件事,山海无拦。”
殿中烛火跳跃。
小沙弥指着殿内一角,抖抖抖:“师傅,那里有人。”
主持摸他脑袋的手一顿,抬眼望去哪里还有人,空留烧完的一地香灰。
-
夏夜,池塘里传来蛙叫。
姜王造访元宁殿。
这对父子绞尽脑汁聊完了朝中每一位大臣,彼此便干巴巴地对坐。王杨采在一旁斟酒,酒液上飘了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桂花,香气隐约。徐琮狰看了会儿,主动开口道:“你母妃喜欢桂花。”
这大约是他第一次对徐流深提起卫妃。
也没说多的,父子二人心平气和地饮完半壶酒。末了徐琮狰起身,说:“这里太小了,也太冷清。”
他走后徐流深一杯接一杯喝完了剩下的清酒,起身时谈善很想扶他一把,手指从他腰间穿过了。
徐流深自然也不会感觉到,他头痛欲裂,宽袖碰倒了石桌上酒杯,“咣里琅珰”砸到地面。
浓黑色一晃而过。
徐流深愣了一下,抬起手,动了动头。动作太无意识,谈善学他,五指牵动,妄图知道他是喝醉还是身体不舒服。
可惜无法知道。
殿中不再请御医,世子爷免了他们请平安脉,不用日日提心吊胆,可能他们还很高兴。
巧克力豆长成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黄狗,谈善开始后悔给它取的名字。
秋初,徐韶娩带着两个月的儿子回到京城,她没有进宫,和兄长在城外见了一面。襁褓中的婴儿眉心有一点红痣,手臂如藕节,正闭眼酣睡。
外甥像舅,谈善凑过去看,觉得这小孩要是能像世子爷一定很可爱。
少年徐涧就很可爱。
齐宵笑得跟傻子一样,说:“八月初七出生,大胖小子,可把韶娩累坏了。我们……想请殿下为他赐名,姓徐,我想让他跟韶娩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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