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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来庆愧疚说道,“娘,大哥,对不起,我给家里惹麻烦了。”陈老太哭道,“是我给你添了麻烦,要是当年我不听媒人的话,哪里就会娶骆家的姑娘?这是害了你啊。”陈来庆大哥说道,“娘,这都二十年前的事了,您还说这些做什么?先看看二弟怎么样了。”“啊,是是,我都老糊涂了。”陈老太抹着泪。陈来庆大嫂端着油灯来照亮。大家看到陈来庆一脸的青紫,额头也破了,手上皮也破了,嘴角流着血,心里不禁吸了口凉气。这时候,已经有邻居走来围观了。人们纷纷议论着,“这骆家人也太不像话了,居然打上门来。”“快找他们村里正评理去,凭什么打人啦?”有人愤愤不平说道。“先把人抬进屋再说吧,这伤得不轻呢。”陈来庆嫂嫂叹了口气。评理?只怕他们家无处说理去。他们是响水村,整个村,只有五户人家姓陈。是村里的小姓,还都是穷人,哪里斗得过有钱的骆家?听说,那金山村的里正,还怕着骆家人呢。邻居们是好意,陈家人只听着,却不敢这么做。大家七手八脚地,将陈来庆扶进屋里。陈家大哥请大夫去了,邻居们说了会儿话,就散了。陈老太坐在屋里哭,一直哭到了天亮。……骆大贵回了家,先向骆老太汇报了情况。“看他下回还敢不!哼,打我女儿,我饶不了他!”“还有李娇娘和钟氏呢,大哥,不能放过她们!”骆阿香拍着床板骂道。她的嘴巴被打破了,歪嘴说话吐词不清。自讨苦吃骆老太嫌弃地看她一眼,“你就安生地在床上躺着吧,一切有你大哥他们。”骆阿香哭嚷着,“我气不过,我要亲眼看到钟氏被收拾!娘,她打了我五个耳光!她女儿打了我四个耳光,那对贱人!我要打回去!”“行了,知道了。”骆老太打着哈欠道,“咱们家的人,哪能吃亏的?”这都后半夜了,打什么打的?钟氏还跑了不成?明天一样能收拾她。骆老太困得不行,回家睡觉去了。骆大贵他们也困了,也都走了。骆阿香一个人在屋里,睡了一会儿醒来了,习惯性地喊着陈来庆倒水喝。她闭着眼喊了好几声,没人应道,便抬脚去踢。踢了几下,她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人在。骆阿香完全清醒了,这才意识到,家里只有她一人呢。陈来庆跑回他自己家去了。骆阿香气得拍床大骂,“滚吧,有本事滚走了永远不回来!”骂了一会儿,口渴得实在厉害,骆阿香只得忍着身上的痛,自己爬起了找水喝。可让她更加恼火的是,家里的凉茶壶里,没有一滴水!“陈来庆你个懒猪,水都不烧的么?你要渴死老娘?”骆阿香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破口大骂。去厨房里烧水,又得忙好久,骆阿香不想动,索性忍着,又爬回床上睡觉。又渴又饿身上又痛,天刚刚蒙蒙亮时,骆阿香就醒了。没睡好。她骂了一遍陈来庆,忍着胳膊腿的疼,起床烧水弄吃的。叫她抓狂的是,水缸见底了!那一点点的水,顶多只有半碗。骆阿香气得又开始大骂陈来庆。骂了水也不会有,还得自己去挑。云和县地处江南,江河多溪流多,水塘多,这里的人们,极少打井,大多是到有水的地方挑水吃。而挑水的活儿,是个重体力活,光那两只大水桶,就有十来斤了,加上水,担子能有一二百斤了。所以这等活儿,一般是男人干。除非家里没有男人,比如钟氏家,骆福财常年不在家,挑水的事情,是钟氏做。钟氏力气小,就挑半桶水。骆阿香打跑了陈来庆,想喝水了,只得自己去挑。今天是她活了三十五岁的年纪,头一次出门挑水。她原以为,天才蒙蒙亮,河边没什么人。哪想得,河边上早有来了十几个人。有挑水的汉子,有洗衣的娘子,有洗菜的大姑娘。大家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说着村里的新鲜事。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议论得最多的,是骆阿香打了陈来庆,陈来庆又打了骆阿香的事情。“陈来庆老实,下手轻了,要是我,我非将那样的婆娘,打得一颗牙不剩下!”说话的是牛二。牛二在挑水。又一个女人冷笑一声,“真是不知足!那陈来庆,赚的钱给她,还撇下自己老娘整年孝敬丈母娘,还要被那女人一家子欺负,呵呵,这等人家,也不怕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