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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极度气愤时,才会叫他的名字。
“岑青。”她如是说,“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作了我的亲人,家人。可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竟然还是个暂住你家的外人。”
她说:“你太让我伤心,也太让我失望。”
灵愫推开门,一手拿着那件衣裳,一手扯住蔡逯的手:“我们走。”
这里的确是阁主家,早先阁主就对她说过,这是他以后养老的院。
若换作平常,她根本不会胡思乱想那么多。可能还会说,你家就你家呗,咱俩谁跟谁啊,那是过命的交情,你的不就是我的嘛?
她也相信,阁主也一定把她当作了家人。
可现在,恰是在容易令人多愁善感的深夜,恰是在她身心都很疲惫时,恰是在她真的很想跟人吵架时。
她一下就很难过,很气愤。
为什么阁主最近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事赶事,恰都赶在了一起。
她就这么走了,跟蔡逯一道。
走得匆忙,只拿了身衣裳,路上还觉得晦气,便把这身衣裳也给扔了。
然而正是因为走得太匆忙,夜色又浓重,所以她没看出,其实在屋里吵架时,阁主的神色就已经不对劲了。
但他一直撑着。
直到她摔门离去,他一下就软瘫在地。
他摸了摸前额,非常烫,发了高烧。
他浑身发冷,抖成个筛子。再加上心里难受,人就像被抽走了魂,站都站不起来。
为什么啊。若不是马车走到半路又遇了个坎,易灵愫都不知回家的路要走得这般艰难。
蔡逯要把她送到易府门前,马车猛地一停,叫二人一头雾水。
掀开车帘,本想呵斥那不长眼色的俗人一通,这一见,原来竟是位熟人。
“你不回府里,拦我的车作甚?”蔡逯挑开车帘,问道。
凉风吹来,车夫又点了盏灯,才叫易灵愫看清了那拦车人。
长身瘦骨,眉眼间尽是肆意张扬。男郎看着要比蔡逯还要消瘦些,松松垮垮的圆领袍披着,腰间的系带歪扭缠着。不似蔡逯那般高深莫测,一见便是风流倜傥的才俊模样。笑意也比褚尧要真的多,瞧起来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今晚想凑热闹的人都会去相国寺。我不似兄长那般有底气,连傍身的驴都跑了去,钱袋子也早被人偷去,今晚恐怕是只能走回去喽。这老远就瞧见这辆宝马香车,想着拦一下,不成想真的是兄长。”男郎灌着酒,眼神迷蒙,似是连蔡逯的脸都看不大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些冒犯的话来。
话里透露着酒气,一时间氤氲不堪。
“蔡与孤,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忘了规矩。”蔡逯看见蔡昶晃着身就要走,出声提醒了一句。
哪知这句话叫蔡昶一瞬之间便清醒了大半,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窥见车中春色后,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是……嫂嫂?”蔡昶靠在马身上,歪头晃着酒罐,朝被蔡逯仔细护在怀中的易灵愫眨了眨眼。
随即,蔡逯那轻鄙的轻笑声传来。那声嫂嫂尾声悠长上翘,只这一句,蔡逯便清楚了他的心思。
不等易灵愫回话,蔡逯便把车帘给拉了下来。
赶路的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又驶向路来。
长街大路通南北,蔡昶要如何回家,蔡逯并不关心。
“这位是蔡二哥么?”车内一片静默,易灵愫偏偏问了这句。趁着蔡逯分心,又赶忙窜了空子从蔡逯怀里跑了出来。坐在车内一隅,离他远远的。
“你很在意他么?”蔡逯伸手一勾,易灵愫便又坐到了他身边。
到底是岑夜,再凉快的晚夜也能叫相拥缠绵的人出层薄汗。易灵愫没回话,避开蔡逯锋利诡谲的眼神,拿着一方小帕,覆在蔡逯的额前。
“是因为慎庭哥哥,才想要去了解。”易灵愫往前倾着身,手压在蔡逯的衣袖之上,抬眸望着他。
车内一盏暖灯,恰好映在了易灵愫的眼眸中。眸中焰苗跳跃,陷在一片暖黄之中,话也动容。
“家弟不懂事,叫你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