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那名痛斥几人非议之人,此时正站在仅一臂之隔的另一间雅室长廊之上,满面怒容又高高在上的打量着这边。
常笃认出了来人,暗叫一声倒霉。
怎么好不容易出个游,竟跟着他们平日里的对头裘澄碰到一起了。
这人也是国子监监生,只是因着家族立场,向来与他们不对付,玩不到一起去。
怪不得他们还没说什么,这人就跳了出来。
一来此人向来喜欢与他们唱反调,二来方才杜子烨所言,如果非要挑错,的确也是能被扣上顶揣度上意,非议朝廷治国为民之心的帽子来。
这人的父亲乃是三司户部司的裘培,是当朝宰相蔡阙的重要党羽之一。
杜子烨此言,多少有些质疑其一心改革,要国家中兴的执政初心,在裘澄看来,就是在质疑当朝宰相。
当然杜子烨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家世与辩才,无一不需要惧怕此人,当即冷冷道:「众所周知,尊父与户部司任上,日日与蔡相公所谋计,不外乎也是一个财字!可若说真正该为财,岂不是度支司之职,户部司不司其户籍赋役之时,又谋算什么财?」
「你……」裘澄岂会不知,杜子烨这是在暗讽其父依仗蔡相权势,在三司当中越权,事事都要横插一脚,生怕没替蔡相看紧钱袋子。
继续同他辩下去,少不得给他爹惹下麻烦。
既然在杜子烨这里讨不到便宜,他目光微转,瞧见了方才附和杜子烨之言的另一名学子。
待看清此人服数,无一不都彰显着他寒酸出身之时,更是心中连笑,只道是个靠着溜须拍马杜子烨才得以与他们几人混迹在一起的狗腿子。
他当即毫无顾忌的集中火力:「我竟不知何时一界庶人,也得进这玉津园了?进则进了,不过是污了些景色情致,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言国事,当真是贻笑大方,死活不知了!」
他这一番调转火头,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自知口头上占不了杜子烨的便宜,才专门挑他认为的软柿子捏。
常笃当即还口:「裘澄,你闲着没事,又来撒什么疯,这是我们的朋友,是太康州的解元!比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强出多少倍!」
「哦?还是解元啊!可真稀罕啊。」
蔡澄装模作样的伸出手掌掰手指:「咱们大景朝,每三年一科,就有两百多位解元,那么开朝以来,解元公有多少了?哈哈哈,怕不是多如牛毛吧。还以为多了不得吗?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也敢来指摘朝政!」
常笃还想说什么,王景禹轻轻扶了他的胳膊,示意他不必为自己出头。
裘澄这样的人,家世带给他的优越感,已经超越了一切。他惯于恃此藐视一切出身不如他的人,这样的意识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随时自然不自然的四处发散。
你若与他正经的辩论学问经术,又或者同他不分你我的纠缠对骂,都不过是徒耗精神。
他道:「想知道多少位是吗?大景朝治下,州府军监共计两百一十二处,建朝一百五十三年,国朝之初,贡举开科之年份尚无定数,短则一年,长则五年皆有,迄今为止共计开科四十有七次。解元公就是九千九百六十四位。」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被这一番话震的瞠目结舌的裘澄,笑道:「不知裘公子,双掌十指掰来数去的,可曾算明白了?」
对付这种人,人格上的尊重都是多馀,而智商上的碾压和降维打击,必然是屡试不爽的。
不光是裘澄,便是两间雅室长廊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一番列数惊到了,好半天无人说出什么话来。
「哈哈哈哈……」
终于,常笃再次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一把摺扇叫他在手里拍打的啧啧有声,后仰着身子,笑得直打跌,要不是杜子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都要躺倒在地了。
当然,杜子烨也没憋住,虽不像常笃这般笑得如此放肆,也是极难见到的徐徐笑意。
裘澄一张脸忍不住涨红起来。
他……他……最讨厌的就是,就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在他面前卖弄聪明!
大脑之中,搜刮了无数说辞之后,最终还是只能拿出他惯常使用的武器。
「回去我倒是要查查,这所谓太康州解元,究竟
是个什么下贱出身!」
王景禹早知其逻辑闭环,最终都会回扣到这一处上。只道:「我是个什么出身,礼部贡院的解牒丶家状俱在,自然是写的清清楚楚。只不知裘公子一界学子,尚无任何官职在身,方才听闻尊父亦是与三司户部司理事,又有何职权私自调阅礼部贡院的举子家状?咱们不过议一议省试解题,都能被你扣一个妄议国事的帽子。」
他看了看一旁的杜子烨与常笃:「似裘公子此般行止,咱们给他扣一个僭越政事,不足为过吧?」
常笃早已大笑了半天,听到这里,连道:「不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