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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子墨更是从来没见过王景禹会这样公开场合,如此不顾情面与礼数,但他毕竟和王景禹的交情,到不了追问的程度,只得按捺住好奇,与留下的学子们继续这场乡会。
江铭则嘱咐了刘和桂暂时稳住这边的场子,他则舍了众人,也出了兴了坊,一路寻着王景禹而去。
大景朝的京师地处这片土地的上古中原之地,三四月的阳春暖风,包裹了浓淡相宜的花香,在夜色当中凉的沁人心脾。
王景禹独自出了兴乐坊,倒也并不急于回到宾馆。
世间无数士子终生所仰望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荣耀,在此一时彻底淡了去。
他一路沿着街桥,踱步到穿城而过的汴河桥上,初初闻听褚茂通不过几句话间,就要让他将已订下的婚约退掉,甚至为此愿意使出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使得段岭举告无门时的被冒犯感,此时终于消退了不少。
京师汴城不愧是大景朝国都,如此的夜晚,汴河两岸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行人游客摩肩接踵,喧哗热闹。
江铭一路寻过来,着实花了不少功夫,才终于在一片河岸花灯前,见到了正在放灯的王景禹。
他走上前,笑着道:「想不到景禹你,也有如此闲情逸致的时候!」
王景禹沿河送走了花灯,转身招呼:「未青兄,可也来一盏?」
江铭挽了袖口,从售灯的老汉摊前随便选了一盏蓝色四灵灯:「好,今日我也来消遣消遣。」
售灯的老汉热心见两人都是读书人或者为官之人,道:「两位官人,放灯可一定要许愿,这四灵灯选的好,可保二位官运亨通!」
江铭本来只是随便一选,见这老汉如此热情,便问王景禹:「你方才放的什么灯?」
老汉见两人关系亲近,当即替王景禹答了:「这位小公子,放的是荷花灯。想必是思念亲人,为亲人祈福消灾呢!」
江铭看了王景禹一眼,见其并不否认,对老汉道:「再来一盏四灵灯。」
老汉当即应了,麻利的把灯点燃递过去:「好嘞!四灵灯您拿好!」
江铭接了过来,朝王景禹举了举手中的两盏灯:「新科状元及第,怎么能不求官运?你既不求,我来与你求!」
王景禹笑着道谢,站在河岸旁,看着江铭送走了两盏四灵灯,在汴河之上闪烁着漂向远处。事后,两人沿河寻了处相对僻静些的河露天的茶座坐了下来。
江铭道:「总算让我抓到只有你一个人了,方才太多的人围着你,也未能好好与你说说话。」
「未青兄,这三年如何?」王景禹问。
江铭短暂沉吟一下道:「如何不如何,这要看怎么理解吧。」
接着他给两人分别把新茶斟满,继续道:「若说为官为财,你看我这一身,连赴私宴,都穿的公发常服。三年京官,也一直都只能在外城租了个一进的小院,住我一个人尚显局促,别提将家人接来照顾了。」
「当初,他们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如今竟还要担忧我一个人在京师的生活会不会难以为继,年年在家乡打下了新粮,都要趁着农闲托人给我送些来。」
江铭说到这,忍不住的苦笑连连:「别人高中进士,都是雪花般的银钱入帐。我却不能给与他们任何回馈,到底是对不住他们……」
适当的吐完苦水,江铭又道:「不过,我保持住了自己内心的平静,力量虽小,但所行所动,可以问心无愧,于这世道而言,也都是有益的。」
「不过,我始终有些遗憾。秘阁校理一职,虽也称的上是清贵,且距离中书极近,但大多时间,仍然是于文字文辞和典籍打交道。倒是希望,有机会的话,可以就职一方实职,即使品级低一点,也与清贵等丝毫无缘,也是极好的!一来历练自己实务之能,一来也是身体力行的做些对普通百姓有益的实事。」
两人同在雎阳书院同窗同舍近三年,又深知各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跨越了多少坎坷。
因此,江铭面对王景禹,丝毫没有任何隔阂,将所思所想,尽相倾吐。
王景禹听他说完,执了手中茶盏:「恭喜未青兄。未青兄能有这般的坚持和操守,已非常人所能及,安人相信,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两人饮了杯中残茶,重新添了一杯,王景禹也道:「这一点我倒是与未青兄的想法一样。初入官途,并不急于一味追求是否清贵,反而更希望可以就任一方实职。只不过,我还是做不到如未青兄这般,守住本心,安于清贫。我想要做实事,也想要自己尽量能舒服的做事。」
江铭听他如此说,也想起了当年二人同舍之时,就知道的王景禹的一些极讲究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