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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令颤声道:“东……东家……”
“不用说了。”李辅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没有吓尿呢。过来吧,就在这儿待着。”
众人立刻露出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个面生的小太监被安置到王爷身后,最光彩体面的位置。
程元振进来道:“刘贞亮那狗贼已经带下去了,就在丹凤门内挖个坑,把他填里头,进出的时候,谁都能踩他一脚。”
“事君不忠,就是这样的下场。”李辅国道:“小鱼,你说呢?”
鱼弘志也被带了进来,他脸色惨白,“王爷……说得是!”
“六根不净,输个干净。给你净净身,也好长长记性,免得你们鱼家的人脑袋发昏,走岔了路子,提着猪头拜错了庙门。”
李辅国嗤笑了一声,“鱼朝恩那老东西,一直跟咱家装傻。真以为搬出姓岳的,就能吓住老夫?他要再不识趣,下回去的就不是曲江苑了,待在水里得了。反正曲江池够大,足够给他这条老鱼精养老了。”
“多……多谢王爷提点。奴才一定转告鱼公。”
“告诉帛九,他一个小辈,咱家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不去理他。再敢搞东搞西,说不得要让老爷子动动,亲自来长安领人。”
“小的明白。”
“小仇。”
仇士良赶紧上前,“王爷。”
“这回你是辛苦了。”
“不敢。为王爷效力,是小的本分。”
“在外面好好干。后头的事,都交给小鱼,你就别插手了。”
仇士良大松了一口气,“奴才遵命。”
鱼弘志脸色煞白,“王爷,小的不想……”
李辅国叹了口气,“这种事谁想呢?你不想,我也不想,对吧?可事总得有人干。给他。”
程元振捧着一只托盘,放在鱼弘志面前。
盘上摆着一条白绫,一柄金剑。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霍仙鸣躬身道:“禀王爷,五坊小儿已到。”
李辅国叩了叩扶手,众人立刻抬起软舆,护拥着这位手握权柄,口含天宪的博陆郡王离开秘阁。
罗令也想跟上,却被李辅国摆手示意,“既然是你东家让你过来的,你便留在这儿,替你东家仔细看着,也好让他放心。”
罗令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等他回过神来,原本坟墓般死寂的秘阁忽然变得热闹非凡。
秘阁顶部巨大的金盆已经点燃,耀目的火光将阁中映得亮如白昼。
无数少年架鹰牵犬,在山野湖沼间游弋。
来自雕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的金雕、青鹘、白鹞、苍鹰、黄犬,或飞或走,宛如春日的山原,一派生机勃勃。
精舍所在的山峰下,乐舞百工和梨园子弟们吹笛抚弦,击鼓奏乐。
几条花舫驶入湖中,教坊的红粉歌伎立在船头引喉而歌,岸上,无数身着彩衣的舞伎踏歌起舞。
歌舞升平,长乐未央。
耳乱五音,目迷五色。
飞鹰走犬,长歌竟夜。
陶然忘忧,此乐何极!
令人心醉神驰,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