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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策府出来,段文楚脸色发灰,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上马时接连踩错几次马镫,险些跌倒。
谢无奕倒是意态从容,潇洒得紧,张口便道:“老程,咱们是不是该准备换国书了?”
段文楚身子一歪,差点儿掉下来,被程宗扬一把扶住。
他浑身哆嗦了一会儿,忽然掩面大哭,“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国家如此,吾侪尽皆不忠不义之徒……先祖在天有灵,罪臣不肖,宁不愧杀……”
程宗扬找不出安慰老段的话,或者说,也无意去安慰他。
来之前,程宗扬思索再三,到底还是没有采用贾文和借李昂首级以安天下的计策,只选择了更温和的平乱,因此亲身造访天策府,请卫公出手。
坦白说,程宗扬对此是抱有疑虑的,毕竟天策府的人马太少,一个坊放俩勉强,放仨肯定不够。
对于乱象如火如荼的长安城来说,不啻于指望用一杯水,浇灭满城大火。
但卫公偏偏从容应诺,并无丝毫为难。
程宗扬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跟老贾狼狈为奸,对眼下的局面早有定计。
得知李辅国亲入天策府,与卫公定下生死之约,程宗扬禁不住浮想联翩。
会不会是卫公早就不耐烦李昂那鸟货,才跟贾文和默契挑事,逼李辅国应诺除掉李昂?
无论如何,李昂已经是个死人。
如果自己没有误解,今夜子时,便是他的死期。
程宗扬望着巍峨的大明宫,不由心潮起伏。
城中火光四起,而大明宫上,数日前灯火辉煌的木楼尚未拆除,宫中却一片漆黑。
谁能想到,此时此刻,一场弑君大戏正在深宫中上演,而这出戏的主角并非李昂,他只是一件注定被废置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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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渐远,程宗扬靠在一株杨树后,远远看着打着舞阳侯旗号的马车驶出坊门,这才回过身,带着一丝愧疚道:“老贾要是知道我又把人甩开,独自行动,非气死不可。”
“苏沙刚刚逼走了李宏。”黎锦香从黑暗中现出身影,“唐国的广源行,如今已经是波斯胡商的天下了。”
程宗扬对广源行内部的情形有些好奇,“他们怎么自己斗起来了?”
“帛九不管事,总有人想多管一些,又有人不想被人多管一些。”
一个商行都这么多事,只能说权力争夺无处不在。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那苏沙怎么没趁机把李宏杀了?现在长安大乱,多好的嫁祸好机会。”
“他是怕我说出去。毕竟我知道的太多,又不能把我也杀了。”
程宗扬关切地说道:“他不会对你下手吧?”
黎锦香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可知道,苏沙今日往宫里送了一万金铢,丝帛香料如是。”
“这可搭上线了?”程宗扬啧啧赞叹,别的不说,人家这嗅觉和行动能力堪称一流,是个人才。
广源行原本选择与田令孜、李昂一边,看到风头不对,立刻跳船,扭头又搭上了仇士良。
关系也不是随便就能拉上的,不可能苏沙平白送仇士良几万金铢的钱物,仇士良就把他引为心腹。
这里面的关键在于周飞救下仇士良仅存的儿子,还是能传宗接代的那个,堪称仇家的救命恩人。
以仇士良的性情,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无恩无仇就是随便捏的路人。
苏沙通过周飞的“功劳”搭上仇士良,在彻底攀附上之前,不会对周飞动手,甚至还要卖力捧着这位爷。
也就是说,已经姓苏的唐国广源行,至少短时期内不会逼迫黎锦香。
这丫头心眼儿太多,回答个问题都这么绕,要不是自己智商够用,差点儿都被绕进去,忘了问的什么。
程宗扬笑嘻嘻道:“自家的夫君成了大英雄,感觉怎么样啊?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