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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小的想了又想,贾先生在店里关照过小的,临行时又吩咐过,若是有事,让小的来报个信。于是小的就向掌柜告了假,牵了店里的走骡,一面问路,一面赶来长安。小的路不熟,进城又赶上宵禁,被关在坊里。后来拿钱铢买通守坊的大哥,才好不容易找到地方。”
这小厮承了别人的情,知道报答,又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一个人摸到自己在长安的住处,人也够机灵。
“干得不错!”程宗扬笑道:“贾先生的话就是我的话,掌柜那边我让人去说,你便安心在这里办事。张恽,你带他去吃些东西,安排好住处,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多谢主子!”罗令趴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跟着张恽离开。
“肯定是义姁!”程宗扬道:“她够倒霉的,竟然遇上那些晴州人。”
义姁的背景与晴州方面的势力有着很深的关系,甚至很可能像黎锦香一样,小时候就被广源行收养,然后暗中送入光明观堂。
但不幸的是,义姁没有进入内堂,价值大减,离开师门之后,便即失身,没能像黎锦香一样保住贞洁。
再后来,广源行通过暗中运作,将义姁送进宫中,成为吕雉身边的女医,也成为他们布置在汉国宫中的一条眼线。
此时很难猜测义姁没有在蓝田停留,而是一路赶到留仙坪,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也许是想及早与师门会合,借机逃离自己的控制;也许只是想洗白自身,免得引来师门的疑心。
但显然,她的选择是个错误。
程宗扬从来没有信任过义姁,只是想拿她来对付潘金莲。
可义姁那点手段,完全不是潘姊儿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引上一条危险重重的歧路。
她如果没有离开长安,此时已经与燕姣然会合,得到师门的庇护。
但义姁在潘金莲的误导之下,选择走陆路离开长安,结果一头撞到广源行的手心里。
从太泉开始,自己就与广源行屡次为敌,虽然双方没有挑明立场,发生正面冲突,但程宗扬不认为自己与广源行还有合作的基础,且不说他们豢养牲畜般的驭人之术,即使只冲着黎锦香,双方就没有化敌为友的可能。
程宗扬认真向贾文和行了一礼,“多亏先生的妙手,方才罗令带回的消息,万金难换。”
贾文和道:“侥幸而已。”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程宗扬缓缓道:“蛇奴和罂奴,会不会跟那些晴州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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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传来铜铃的轻响,重重迭迭的飞檐和斗角,在夜色下平铺开去,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时近上元,城中的灯火愈发繁盛,笔直开阔的大街空无人迹,里坊内却热闹非凡。
风流旖旎的青楼,遍布灯火的坊市,巍峨庄严的寺塔,雄伟壮丽的宫城,华美精致的豪宅,光影交错的里巷……世情百态,纷呈眼底,交织成一幅盛世长安的繁丽图卷。
而这远非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明晚开始,便是持续三天的上元佳节,长安城内将举行盛大的灯会,而每年的宵禁也将在节庆期间暂时解除,每一个百姓都会走上街头,目睹长安城一年中最璀璨的夜景。
朱雀大街两旁的树上张挂起灯笼,王侯富商也各自在院内门前搭起灯树。
青楼汇聚的平康坊中,甚至建起一座十五丈高的灯轮,传言上有银灯万盏,上元之夜将由一千名来自青楼的名妓和教坊的歌舞伎同时点燃灯烛,扯动灯轮,与万民同乐。
单是这些女子的衣饰、花冠费用,每人便超过一百金铢,奢华可见一斑。
城中的寺观自然不甘人后,咸宜观、玄都观、大兴善寺、大慈恩寺这些名观大寺,都纷纷建起灯树、灯塔。
连信永都在刚失过火的兴福寺内立了一座灯塔,据说投资过大,不得不向波斯邸借贷了数千金铢。
最壮观的,莫过于大明宫。
在仇士良的筹划下,西起兴安门,东至延政门,长近四里的宫墙上,建起一座连绵的灯楼,丹凤门的城楼上,更是建起一座二十丈高的巨塔,布置的灯烛更是不计其数。
一阵浩荡的长风吹过,城中星罗棋布的无数灯笼和烛火都摇曳起来,犹如星河银海,波起涛伏。
“真美……”
繁星般的灯光映在黛绮丝碧绿的眸子中,她痴痴望着这座宏伟壮丽的帝京,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