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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只带了杜泉和独孤谓这两个长安的土著,三人都贴了胡须,用黄连水涂了皮肤,换上半旧的布衣,打扮成做买卖的商贩。
长安城此时已经彻底乱了套,各坊都有贼人攻杀不断。
左右神策军只守着各处城门,防备乱党逃脱,对坊市间的乱象既无心理会,也无力处置。
程宗扬有仇士良的令牌在手,自然畅通无阻,但在城内还是遇到了些麻烦,一伙蟊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拦路打劫,被南八一喝,才作了鸟兽散。
从曲江苑到娑梵寺,一路都是田地。
信德传完话,便去了延福寺,免得被人盯上,露出马脚。
三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午后赶到寺前。
信永在山门外翘首以盼,远远看到三人的身影便挥舞起手臂,殷切地叫道:“菩萨哥哥!”
“别废话!”程宗扬快马赶到,压低声音道:“李训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信永领着程宗扬来到僧舍,把舍内的小沙弥赶出去,然后亲手奉上香茗、茶点,又点了支净香,这才坐下说道:“我也慌啊。李相爷昨晚在野地里头待了一宿,天不亮就过来叩门,一见着我就跪下了,说是走投无路,要我给他剃度。”
“把我给吓的啊……”信永摸着锃亮的光头,一脸唏嘘地说道:“蛋都提溜着。”
“……你们禅宗的和尚都这么说话的?”
“见性成佛嘛。机锋,机锋。”
“他人呢?”
“后头呢。”信永为难地说道:“菩萨哥,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没个稳妥处。毕竟我小庙如今也算家大业大,上上下下总有千把大活人张着嘴,嗷嗷待哺的。李相爷说是得罪了宦官,求个活路。可就算藏在山里头,也不牢靠,万一哪天走漏了风声,这庙没了,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你一个和尚还列祖列宗,怪不得天竺那一派不认你们。
“你还真打算收留他?”
信永摸着光头,苦着脸道:“我这不正犯愁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都求到门上了,我还能把人推出去?那不是害人吗?可我寺里头也是人命啊,我自己乱发好心,万一倒霉也就算了,连累满寺的僧众跟着我没了结果,罪过就大了。”
“老永啊,你不是这么迂腐人啊,真为这个犯难?”
信永道:“就知道瞒不过菩萨哥。我是这么想的,那位毕竟是当朝宰相,又是因为宦官犯的事。我要是闭门不纳,娑梵寺的名声可就臭了,外人再提起来,准没好话。咱们宗教界,吃的就是名声饭。有名就有钱,有钱就能弘法。反过来说,名声坏了,我们禅宗还有什么混头?菩萨哥,你说对不对?”
程宗扬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还有吗?”
信永眼巴巴看着他,“到底是条人命。”
“你自己都有计较了,还找我商量什么呢?”
“我心里头不妥当,就是怕。”信永涎着脸道:“菩萨哥,你给我指指路,我就信你!”
“李训知道我要来吗?”
“我没跟他说。你要见他,我这会儿就叫人。我是想着,咱俩先碰碰头,商量商量,怎么弄个妥当的法子。”
“你说的妥当,意思是人也救了,也不得罪宦官?”
信永一拍大腿,“就是这个理!”
“是个屁!你要这么想,赶紧把庙产分了,大伙儿各奔生路。”
“佛曰天无绝人之路啊。”
“那是佛说的吗?”
看着信永一脸乞求的表情,程宗扬叹了口气,“算了,我先见见他,问清楚再说。”
“成!”
信永去后院带了人过来,然后掩上门,亲自守在外面。
程宗扬摇了摇头,信永不是怕事的人,不然也不会把李怡藏在庙里。
他有的没的扯了一堆,真正的原因恐怕是知道些内情,拿不准李训跟自己有没有过节,才借口找自己讨主意,把事交给自己。
胖和尚也算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