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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吐气开声,断喝道:“死吧!”长刀腾出一团白光,刀身随即迸碎。
紫色的袈裟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绽开一个头颅大小的破洞,里面黑气缭绕。
“秃驴!吃我一刀!”娇叱声中,斩马刀从天而降,刀锋的寒光凝如实质,直劈窥基颅顶。
空气仿佛在刀锋下压缩、变形,发出刺耳的啸声。
窥基头上那顶法冠应刃而裂,露出暗青色的头颅。
间不容髮之际,窥基双掌一合,将斩马刀夹在掌心。
刀锋离他额头只有寸许,凛冽的刀风斩在脑门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迹。
窥基眉心仿佛被刀锋切开,裂开一道伤口,一滴鲜血流淌下来,血珠上带着丝丝缕缕墨汁般的黑气。
窥基狞然一笑,只见那道伤口迅速扩大,血肉蠕动着撕开,如同眉心间睁开一隻血肉模糊的眼睛,露出里面一颗血红的眼珠。
与此同时,窥基肋下那片黑气翻腾而起,卷着暗红色的血浪从袈裟间狂涌而出。
“退!”程宗扬大喝道。
杨玉环斩马刀被窥基夹在掌心,她皓腕一拧,斩马刀仿佛被焊住一样纹丝未动,仓促间竟然无法拔出。
程宗扬扔下光秃秃的刀柄,翻腕从腰后拔出另一柄长刀,往窥基掌背斩去。
“叮”的一声,长刀如中铁石,窥基掌背上甚至没有留下半丝刀痕。
眼看血浪就要及身,程宗扬拦腰抱住杨玉环,飞身退开。
窥基半身已被黑气笼罩,袈裟间涌出的血浪在地上翻滚扩张,蓦然间伸出一隻巨大的血手,往两人抓去。
程宗扬背对着血手,无法御敌,杨玉环伏在他肩上,扬腕打出一隻镌刻着金色符箓的白玉手镯。
玉镯与血手一触,血手炸成一片血沫,玉镯随即飞回,晶莹的镯身已经沾染上斑驳的暗红血沁。
“死秃驴!敢弄髒我的镯子!”杨玉环索性弃了玉镯,衣袖一卷,将沾染魔血的玉镯打了回去,娇声叱道:“破!”玉镯疾射而出,没入窥基身周浮动的黑气中,紧接着镯上金色的符箓光华大作,轰然炸开,将几乎凝聚成形的黑气震碎大半,那柄斩马刀也被震飞。
杨玉环扬手去接,却见窥基头颅显露出来,额心间那隻独目森然盯住两人,紧接着血浪中伸出的巨手拔地而起,将两人抓在掌中,狠狠一握!
一道雪亮的刀光卷起,南霁云飞身上前,凤嘴刀破开血浪,将那隻血手一劈为二。
破开的血手随即溃散,南霁云双臂一提,凤嘴刀奔雷般劈向窥基的面门。
“嗬啊!”吴三桂合身扑出,双拳打在窥基颈侧。
敖润右手一震,酝酿已久的一箭直射窥基眉心。
中行说也一招手,铁尺打着转,朝窥基的脑门砸去。
窥基身周的黑气方才被玉镯破开,显露出半隻头颅,众人的攻势全部集中在他头颈部位。
翻腾的黑气中,窥基高大的身躯昂然而立,犹如神魔。
他眉心间那隻竖目赤红如血,不带丝毫感情地望着袭来的兵刃,转瞬间,那片黑气又重新升起,一点一点淹没全身。
凤嘴刀、双拳、铁尺同时攻来,然后齐齐震开。
南霁云退开半步,横刀挡在身前。
吴三桂倒跌飞回,双拳缠绕着丝丝黑气,他双拳一碰,筋结膨胀的大力金刚臂泛起一抹金光,将黑气扫净。
中行说的铁尺直接飞得无影无踪,他冷笑着又从袖里掏出一支黝黑的铁尺,“呯呯”敲着手心。
唯独敖润用的破甲箭带有倒钩,这一箭射在窥基颧骨侧方,镞首穿过脸颊,从耳后穿出,强行拔下,只怕会撕掉半边脸皮。
奇怪的是,窥基中箭的部位一滴鲜血都没有,那支利箭射在他脸上,却像是射在一个无生命的物体上。
黑气中伸出一隻白森森的骨手,握住箭矢,用力一拔。
窥基脸皮撕开,露出里面惨白的骨骼。
箭镞在颧骨上摩擦着,吱吱作响,留下一道深深的刮痕。
那隻骨手将箭矢硬生生拔下,窥基半张脸也剥落下来,失去眼睑的眼球几乎完整地裸露出来,他的眼白与瞳孔已经混为一体,血汁般殷红。
“不好!”净空失声道:“尸陀林主!是他修持的尸陀林主!”程宗扬拥着杨玉环逃到血浪之外,扭头看见窥基骷髅般的面孔,禁不住一阵毛骨悚然,“这是什么妖法?”净空道:“窥基十余年前便开始暗中修持蕃密法术,却没想到他会用血肉供奉尸陀林主!尸陀林主是蕃密空行母的护法魔神,墓葬之主……”杨玉环道:“弱点在哪儿?怎么搞死它!”净空苦笑道:“这是蕃密传承的秘法,贫僧只略知皮毛。”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尸陀林主需得在寒林墓地修持,太真公主昔日所杀盗贼,正是受此魔驱使。”遍体金光的释特昧普大步而来,如同天神降临,“公主抛尸于大慈恩寺,非为无稽,只是正中这魔头的下怀。”杨玉环蛾眉倒竖,朝窥基喝骂道:“该死的秃驴!果然是你干的!我说怎么总有人无缘无故跟我拼命,原来压根儿跟我没关系,都是受你驱使的无辜者!”只剩下半张脸的窥基狞然一笑,露出一个凶狞可怖的笑容,“那些人本就是杀人越货的盗贼,恶行累累,被本座擒来,驱虎吞狼,亦是功德!”杨玉环反唇相讥,“他们是虎,我是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去照照镜子啊!看看你是个什么鬼!”“阿弥陀佛。”树上响起一声佛号,披着红色袈裟的净念踏在枝头,满眼震惊地看着已经妖魔化的窥基,“大师何以至此?”另一边有人尖声叫道:“这是个什么鬼物!”随着程侯府上的护卫倾巢而出,窥基在皇城现身,与太真公主恶斗的消息惊动八方,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而至,连刚上任的神策军护军中尉窦文场,也带着一队神策军赶到,与内侍省的人凑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