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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如释重负。
她挑甘瑅高考完的那几天发了短信给他,告诉他卖房的事,建议他有什么要拿走的趁早回去整理带走。
顺带提了他的那一半房款,她会在拿到全款之后再转给他。
这段话还有句潜台词:你最好在六月份打包走人,因为我不太想在七月初回去时碰见你。
甘棠不知道甘瑅能不能读出这层意思来。
发完短信后,甘棠才想起来,甘瑅应该不知道这号码是她。
好在甘瑅人不傻,过了五分钟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甘棠觉得这样挺好,卖了房,分了钱,一拍两散。
她的心情很好。
于是她那晚又梦见了甘瑅。
甘棠曾梦见甘瑅很多次,尤其是在他离开以后。
有的梦里他们还是很小很小的孩子,住在黑漆漆的山洞一样的房子。
那房子的门没有装锁,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从外面推门而入。
他们只好使出吃奶的劲来,死死压着门板,不让那股可怕的力量把他们的门打开。
那是个很疲倦的梦。
另一个梦里他们长大了一点,在房子里合力杀死了一个男人。
他们掀开地板,挖了地窖,把男人的尸体藏在下,还盖了很多东西在尸体上。
警车每天都在外面响,他们惴惴不安,每天偷偷掀门缝,看外面是不是有人要把他们抓走。
那是个很恐惧的梦。
甘棠这天做的,既不是疲倦的梦,也不是恐惧的梦。
她又来到棺材摆得密密麻麻的地窟洞穴。
这地方她在梦里来了很多遍,已经细化出不少东西来。
半敞开的棺材里面,装满腐尸,残肢,枯骨。
地窟墙壁上满是爬虫,枯草,苔痕。
她走向那个熟悉的棺材,那里正坐着个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少年,他整个人都泛着淡而柔和的光,同这洞窟并不相搭。
甘棠一如往常那样,走向她的水仙花少年,她的纳喀索斯,她看着他柔和温情的眉眼,自他面前俯身,吻上他冰冷的唇。
他在她的怀抱里破碎,化为齑粉。
这是个很悲伤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