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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帅想要什么?”
相顾无言之间,暮色已漫过院墙,徐中原终于长叹起身,抚摸着石桌上被剑柄磕出的裂痕。
“先生的脑子。”
“潞州需要先生这样的……活史书。”
孟章坦然相望,正面迎上徐中原浑浊的眼眸。
“好个活史书!孟帅可知,当年大乾拾履得《圣人兵法》,从此战无不胜,最终缔造出大乾皇朝这座数百年的皇朝出来。”
“那不知在孟帅的心中,今日我这一身老骨头,又能值几部兵书?”
徐中原忽然大笑,笑声惊起梁上栖鸦。
“值不值,得看先生肯教多少。”
“比如……先生袖中那卷《山河策论》,可否借我一观?”
孟章忽然并指作剑,在徐中原眼前虚划。
“先生莫慌,早就已经有人将您藏书的密匣位置画给我了。”
徐中原浑身一震,孟章已笑着按住他袖口。
当徐中原被“请”上马车时,乾都的夜空已飘起细雨。
“先生可曾想过,为何先帝临终前要召您入京?”
孟章身旁的一名紫冥队员亲自为徐中原执缰,一行人身后的玄色披风在残阳下泛着昏黄色的暖光。
“他想让我当……替死鬼。”
车轮碾过青石板,徐中原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
“替谁死?”
“替这腐朽的江山。”
徐中原忽然掀开车帘,雨丝飘进车内。
顺着一行人行走的街头望去,无数缙绅家眷正被押往码头,他们的绫罗衣裳在火中褪色,辎重车绵延十里。
“总帅,太仆寺卿家的地窖里翻出二十坛百年竹叶青,可要给您留着?”
刚刚从那片奢华府邸当中抄家回来的乔奢费踩着瓦当跃到孟章面前,腰间末日双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冷光。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扛着檀木箱的黄巾力士,箱缝里漏出的金叶子在青砖上叮当作响。
孟章屈指弹飞一片烧焦的窗棂残片。
“酒留下,人送去码头和老太傅他们作伴,记得给那些老大人们备件厚实点的蓑衣,潞州风比较烈,别吹坏了身子。”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离开火场,看着太傅府那座七层藏书阁轰然倒塌,飞溅的火星在夜空中绽成朵朵金莲。
忽然有夜枭啼鸣自东南方传来,三长两短,是暗桩传讯,孟章广袖翻飞,袖中暗袋里滑出枚青铜令箭,月光下赫然是镇国公府的云纹样式。
“卫青的羽林军距城门已经不足三十里了,传令各部,撤之前把西市粮仓的陈米留下,后面跟过来的羽林军会知道怎么做的——记得往米袋里塞几份潞州户籍。”
他转头对乔奢费道。
“总帅高明!等那些平头百姓吃着黄巾军的米,揣着孟帅的户籍文书,看天下当中那些笔杆子还怎么写咱们是反贼!”
乔奢费愣怔片刻,随即咧嘴笑开。
“对了,御史中丞家的三小姐非要抱着祖传的獬豸铜像不撒手,弟兄们不好对女眷动粗……”
他转身要下城楼,又突然折返。
“笨!”
孟章抬脚作势要踹,见乔奢费早有防备地跳开,这才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