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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她……”祁风欲言又止,不过他并未冲动之下将心中话都说出口,而是反问道,“王爷身在北境都知道得如此清楚,焉知不是其中有王爷的手笔。”
“哈哈。本王喜欢祁将军敢说敢当的脾性,只不过此事将军是错怪本王了,本王是来帮将军的。”
祁风冷笑一声道:“帮?”
萧恪十分坦然点头,而后道:“将军动了真怒,必是为了皇后娘娘的事心中恼恨猜疑本王,此等情深义重无怪靖之不喜祁太尉却愿意与将军相交。只是越是情深义重,关键之时越是无法割舍血脉亲情,太子殿下处境日益艰难,一个上天预兆可以让殿下坐上东宫的宝座,旁人也可以照猫画虎,最终只是天子愿意相信谁罢了。”
萧恪愿意同祁风说这些话固然有看重对方的原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为贺绥和朝中未来的布局,话虽说得不中听,但字字真挚,并无诓骗之意。
真心才能换真心。
祁风沉默片刻后未答先问道:“王爷足智多谋,末将敢问一句,您可做到了割舍亲情?”
萧恪笑了一声,淡定地摇摇头。
“王爷此等心胸谋算都无法做到,缘何用如此笃定的口气劝说末将?”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如果说话的人自己都无法做到,旁人又谈何相信。
“劝说?本王只是奉告将军一句罢了,方才所言全无隐瞒诓骗,一字一句皆是事实,并非劝告,更没有强迫将军做什么的意思。至于将军方才所问,本王确实无法做到,也正是因为割舍不下的人太多,本王如今行事才遭处处掣肘,不得不以命相搏,挣出一丝光明来。”
萧恪这一年来盛宠不衰,于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旁人都只道燕郡王离经叛道。无论忠奸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几乎忘记了身为先宁王的嫡子,他的前路注定是坎坷荆棘。剑走偏锋也好、离经叛道也罢,终究不过是被碍了前路之人的无能狂怒罢了。
祁风久久不语,并非是因为萧恪方才的某一句话,而是他忽然懂得了萧恪这样离经叛道的‘奸臣’是如何被贺绥视为匡扶社稷之人的。
“王爷所言所行恕末将不能苟同,但……”祁风顿了下,抬头直视对方郑重道,“‘我’愿意相信你是对的。”
仅仅是作为祁风这个人,而不是祁太尉之子、怀化中郎将祁风。萧恪所为是豁出了一切的,而这样的路,祁风明白但…走不了。
“阿绥视祁兄为至交好友,那我也愿与祁兄交这个朋友。待得北境战事平息,你我得以返回京城,必要请祁兄痛饮三杯。”对于萧恪来说,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他身边除了至亲之人和阿绥以外,全都是利益捆绑而来。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不过如此罢了。
祁风固然无法跳出这个困境,甚至甘愿沉没于此,但对方心思澄明,于萧恪而言,也是难得可说得通之人,此番相交之语也是存了那么一些真心的。
“将军若是担忧,也可书信祁太尉,不过皇后娘娘崩逝也就是这半年左右的事了。”
“王爷如此诅咒之言若是传出去,少不得是一个犯上不敬的大罪,您坦然说给末将听,就不怕末将真的一五一十说给旁人听么?”
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二人的称呼又恢复成了最初将军和王爷的客套中去了,不过祁风还是对萧恪的大胆之语感到有些震惊的。
“将军即便说了,也是人之常情,本王敢说,自是不怕将军心怀恶念的。”
“……萧恪,我真的看不透你。”或许是心中真的疑惑,祁风感叹之时竟直呼萧恪的名姓,显然此刻并没有将对方当做王爷这个身份来看的。
萧恪却笑道:“将军看不透才对,看透我……可并不算什么好事。”
看透了就证明他们是一路人,而这样的人,只能成为萧恪的敌手,而不是朋友了,就譬如那位东宫的太子殿下便是如此。
“确实。王爷伤势不清,末将也不便多打扰了,这便先行告退。”
“祁将军…自便。”
祁风抱拳行礼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可走到营帐口时,他掀开帘子却又缓缓放下了。
歪靠着身子的萧恪听到些微动静,不由抬眼瞧了下,“祁将军?”
祁风背对着萧恪缓缓开口道:“末将不敢随意揣测王爷针对东宫的目的何在,但有句话希望王爷明白。高处不胜寒,储君是这世上比天子还要难坐的位子,事事时时都要为诸子楷模,容不得一步行差踏错,可无论做得好与不好,皆容易成为帝王心中之刺。靖之为人坦荡率真,心中磊落光明,这样的人便如那烈日骄阳,活得通透。即便是王爷您,也迷恋其中无法自拔不是么?”
贺绥赤子心肠,他心中固然也守着君臣规矩,但除开那些皇亲贵胄的身份之外,其他人仍旧是他们自己,所以哪怕祁太尉是间接促成老侯爷之死的帮手之一,贺绥也能与祁风相识交心,不带鄙夷仇视的目光看待上一辈的爱恨情仇。
“……祁将军大智若愚,着实令本王刮目相看。”提起太子萧定昊,萧恪视线转向一旁,过了会儿才又道,“正因如此,我与太子殿下注定难为友。”
“末将言尽于此,该如何决断自然是王爷的事,容不得旁人置喙什么。末将……告退。”祁风说完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萧恪一人独坐帐中,肩上的伤处仍在隐隐作痛。
“高处不胜寒……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