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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是婆婆害我,还是我害婆婆。是季师兄害我,还是我害季师兄。辜真人,您慧眼如炬,当不会看错。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活也就活着,死也就死了。对于您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当然也不能跟季师兄的生死相比……可我活着,有什么错呢?”
辜怀信是堂堂的靖海长老,当世真人,但此刻,竟然一时无法做出回答。
是啊。
竹碧琼活着,有什么错呢?
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反而是在不停地被伤害。真要论对错,就碧珠婆婆和季少卿的所作所为,竹碧琼若能亲手杀了他们,又有谁能说竹碧琼做得不对?
更何况,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从头到尾,只是在天涯台上等死而已。她只是在忍受苦难,她连一句怨恨的话都没有。
她活着,有什么错呢?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控诉你师父,和你季师兄么?”坐在大椅上的辜怀信眼睑微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们都已经死了。”
“但我还活着。”竹碧琼说。
“所以?”辜怀信问。
“我想活着。所有人都不在乎我也没有关系。有人在乎过。”竹碧琼想起那个人认真说话的样子,于是也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认真:“我想好好地活着。”
“你可以好好地活着,你愿意回钓海楼,就还是钓海楼的弟子。”辜怀信道:“本座还不至于迁怒你一个小小的内府修士。”
“但您还是会看我不顺眼。您虽是真人,也有您的情感。哪怕您知道我没有错,你还是会看我不顺眼。您看我不顺眼,整个钓海楼,就有四分之一的人看我不顺眼。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我没办法好好地活着。”
“那么,你想怎么办?”辜怀信问。
竹碧琼缓缓跪倒在地:“我要拜您为师。”
即使是辜怀信这样惯见风浪的真人,也一时有些愕然。
从理论上来说,碧珠婆婆本就是辜怀信这一系的长老,竹碧琼作为碧珠婆婆的亲传弟子,也算是在辜怀信门下。
但问题在于,碧珠婆婆已经死了。而且在死之前,已经用极端残酷的方式,斩断了师徒关系。
辜怀信最得意的弟子季少卿之死,也与竹碧琼有关。
可以说他和竹碧琼之间,已经完全没有关系。有的只是一看到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的那些不愉快。
现在竹碧琼跑过来说要拜师。
这实在荒谬。
“你凭什么觉得本座会收你?”辜怀信问:“凭你可怜?”
“在我决定好好活下来之后,我告诉自己,以后我不要任何人可怜我。所以,我不凭可怜。”
竹碧琼说着,低下头去,是为一礼:“请恕我冒昧”
而后她高高地昂起头来。
即便她此时是跪姿,但她头抬得那样高,那样骄傲。
她单举右手,指天。
在那虚空之中,有一扇古老的门户,正缓缓打开。
古老的、神秘的力量降临,那天地之间的规则得到改变。
这一幕如此熟悉,仿佛是……
洞开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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