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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拍了拍脑袋:“坏了,这一天天忙得都忘记了,还有江渝是不是也好久没来信了啊,你等会都替我写信问问,两个小姑娘在边境我还挺不放心的。”
“不是说做什么调解做的风生水起嘛,现在蒙古话都说的极好了。”乐山笑说着,“现在身边围了一群人呢,都是要跟着她学呢。”
第二日,江芸芸拎着礼物,骑着小毛驴溜溜达达去刘府吃饭了。
刘家住得很偏,靠近城门口的位置了,不过不少家境窘迫的读书人也都住在这里,治安倒还是不错。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礼物了,回头我们老爷要不高兴了。”开门的仆人笑说着。
江芸芸咧嘴笑:“不碍事,是我当师弟给师兄的礼物,也不值钱,就是根墨条。”
另外一个仆人伸手:“老爷在内堂等着呢。”
江芸芸入内,就看到刘大夏穿着简单,没有任何装饰,洗得发白的蓝色衣衫背对着站在正堂,面前挂着一幅黄河静静流淌的画,头顶是月光,两侧是游走的行人,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逸平和。
“这是我当年治水时,看着那些汹涌而下,肆虐百姓时有感而发留下的画。”刘大夏出声,“那个时候的黄河水,只要被它卷上了,谁来了也救不了你。当日我在秋水镇,那水里都是哭声,那些孩子瞧着还没我腿高,那些老人就这么在我眼前被卷走,我看得……心都碎了。”
江芸芸脸上的笑顿时收了起来。
“所以我后来给自己画了这么一幅画。”刘大夏低声说道,“我得要把黄河治好,至少,至少三十年不能再出事了。”
他转身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平静说道:“哪怕让我死在黄河里也是可以的。”
“当时师兄吐血累到在黄河上的消息传到京城,我恨不得亲自去找您。”江芸芸说。
刘大夏看着面前已经长高的年轻人,知道他这句话不是在敷衍他的。
他的师弟最是热忱,最是真挚。
那一年第一次见他时,扬州大雪纷飞,他满怀激动匆匆而来,正遇到江芸和他的朋友走在走廊下说话,满脸稚气,隔着漫漫大雪,两人的视线相遇了。
那一年他才十岁,长得瘦弱,跟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偏有一双格外灵动的大眼睛,一眼看过来,就知道此人定然不凡。
他长得凶,便是自家孩子见了他也不敢说话,江芸的那些同学见了他也怯懦极了,只有他的小师弟一见他就是笑,眉眼弯弯的。
再后来就是在京城,他已然长高了,却还是带着少年人才有的天真,装着小大人的样子,企图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说话,说的话也有理有据,不再充满稚言稚语,白话连篇。
他长大了,在老师精心的养护下,这株不起眼的小草不知不觉长大了,成了一颗郁郁葱葱的小树,逐渐有了锋芒,但同样也愿意颤颤巍巍地伸出枝叶去庇护自己觉得对的道理。
再后来两人各奔东西,再得知他的消息,他成了大明最年轻的六.元.及.第的小状元,那样的风光,只是还没高兴多久,他就得罪人去了琼州,随后的消息好好坏坏,断断续续传了过来,他也跟着起起伏伏,颇为忧心。
那时,他住在东山下,手里是老师的信,耳边是师弟的消息,可他看到的却又是黑暗的世道。
那幅画就这么不伦不类地挂在墙上。
他累了,一个黄河治水让他精疲力尽。
他本是不想出来的。
他根本就救不了那些孩子和老人,他耳边一直是那些人的哭声,那么大声,那么绝望,可他毫无办法,他甚至自身难保。
他实在太痛苦了。
是他的老师,年迈体弱的老师跟他说再去看看吧,再往前走几步,你的师弟就在你前面。
所以刘大夏出来了。
“真是长大了。”刘大夏开口,露出浅浅的笑来,“其归,好久不见。”
江芸芸笑着打趣着:“之前在城门口迎接您,您可是直接把我赶走的。”
刘大夏无奈摇头:“倒是一样的油嘴滑舌,坐下吧,是不爱吃饭嘛,怎么不长肉。”
江芸芸坐在他对面,大大咧咧说道:“挺爱吃饭的,就是不长肉。”
“想太多了,什么事情都要插一手,累的。”刘大夏亲自为她倒了一盏茶。
江芸芸连忙双手接过,悄悄看了他一眼,打着马虎:“路见不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