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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白天奔波赚钱,夜里也睡得很晚。现在,吴明微家书房的桌子上全是他要看的书,还有上网下载打印的资料,以及认真记下的笔记。
他说:“我上学那些年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我相信你能拿到证,”吴明微说,“然后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水电师傅。”
“真的吗?”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张羽确定了不回家过年,上网给爸妈买了一些年货;接着,假期排班表出炉,吴明微除夕休息,初一值班。
张羽除夕和春节各休半天。
吴明微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边的手,说:“真的,你才二十出头,前途无量。”
“等我再干几个月,多攒点钱,就把班儿报了,出来之后当个学徒工,能挣钱还能学经验,”张羽摸着吴明微光滑的指甲,说,“我问过孟哥了,他老乡就是干这个的,到时候说不定能要我。”
“有人脉哦张羽。”
吴明微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往他身上靠了靠,夸他,又吻他,用那种温柔至极的目光看着他。
“什么人脉啊,”张羽自嘲地笑笑,说,“学徒工工资挺低的,为了学手艺卖力气呗。”
“过年的时候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吴明微捏了捏他的下巴,说道,“你是他们的宝贝,过年了,他们一定很惦记你。”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吴明微手臂那里很滑,张羽环着他的时候一直在摸,说,“小时候在镇上上学,初中的时候去了县里,最不行也是一个月回一次家,刚来北京的时候其实真的挺不习惯的。”
“偷偷哭过?”
“那倒没有,”张羽回答,“这段时间哭……全都是因为你。”
说完了,他将视线落在吴明微的眼睛上,用拇指揉了揉他的脸颊,问道:“人谈了恋爱都会变得脆弱吗?”
“嗯。”
“我患得患失的。”
轻声说完这句话,张羽叹了一口气,然后陷入了沉默,他心里很清楚,他们的关系危险至极,除了相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足以支撑。
是被美化过后的豢养没错。
吴明微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他斟酌着措辞,后来,问:“和我在一起其实有点不舒服,是不是?”
“没有。”
“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平衡,所以很有压力,对吧?”
张羽翻了个身,紧紧地把他拥住了,好一会儿过去,终于承认:“对,是有一点。”
猜到和听到的感觉是不同的,希望张羽坦诚,但坦诚令吴明微难以接受,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要是我年纪大点儿,有钱,至少得有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张羽轻声地笑,“我觉得这样会好一些。”
“张羽……”
吴明微心里难过,用尽全力紧紧地抱他,听他在自己耳边说话:“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人生差了太多东西,我家在村里条件还算不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有辆代步车,有自建房,很知足其实。我当时想的是攒几年钱就回去,家里建新房子,再买辆新车,结婚,有个孩子,把孩子送到县里上学,自己开个装修的店,店不用太大,然后慢慢地在县里安家。”
“在我们那儿,要是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已经算是很好了,”张羽克制着逐渐涌上心头的茫然和自弃,说,“但现在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你后悔了?”
“没有,只是埋怨自己不够好。”
同居总将亲密关系里的问题暴露,推翻一切理想主义——在这之前,吴明微就是理想主义的,张羽也是。
他们足够相爱,所以相信爱可抵万难,然后,猝不及防地陷入了现实的残酷;人的信念是很重要,但下意识的想法终究没法被规避。
心好痛,这一刻的两个人都是。
吴明微第一次有了分手的想法,他心疼张羽要忍受那些“下意识的自我否定”,在想:要是没有自己,他会过得更开心更放肆。
“你先松开我,”他摸了一下他的背,说,“我有事儿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