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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旧到新,这是一段注定混乱的日子,所以内阁首要做的就是保证朱厚照顺利登基,帝国能平稳度过这个弘治十八年,之后所有事情才能重新讨论。
是的,只是讨论。
因为新帝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个前朝本来是打算给未来皇帝立威的东西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这个道理外朝的阁老部堂看得懂,内廷那些老奸巨猾的太监肯定也是一清二楚,但年轻,还未经历过风雨的朱厚照想不明白。
他现在的脑海里只有自己作为儿子要完成父亲最后愿望的想法,这些自然也是情有可原,但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太监撺掇着提出来就等于是把新帝和内阁架在火上烤,造成他们人为的隔阂。
这一招直白而歹毒。
江芸芸是皇城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出来做最后调和的。
“那殿下可知道陛下为何这么做?”江芸芸问道。
“爹说他们没了规矩,会有危险,所以要赶紧处理了。”朱厚照说道,“这事爹亲自跟我说的。”
江芸芸直言不讳:“那些藩王是第一次这么没了规矩吗?”
朱厚照犹豫着,随后缓缓点头。
“那陛下之前为何没有惩罚?”江芸芸又问。
“爹说要仁爱待人,这些人是朱家人所以都要相亲相爱。”朱厚照想也不想就说道。
“但陛下的两次回答可有矛盾的地方?”江芸芸反问。
朱厚照一惊,呆呆地看着她。
“陛下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态度呢。”江芸芸循循善诱,“殿下只需知道,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朱厚照沉默了,看着江芸芸鼓励的目光,半晌之后,才喃喃说道:“所以爹是因为我……所以才打算杀宁王的?”
“陛下拳拳爱子之心。”江芸芸低声说道。
“那我不是更要杀了宁王!”朱厚照声音微微提高,“我不能让我爹抱着最后一个想法不甘离开啊。”
“殿下!”江芸芸也跟着提高音量,目光平静温和地注视着他,“是陛下要杀宁王。”
朱厚照迷茫地看着她。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
“若是新帝一登基就开始杀藩王。”江芸芸冷静说道,“我朝有过这样的先例。”
边上的萧敬一听,连忙惊呼一声:“江秘书慎言。”
江芸芸不为所动,继续一字一字,认真地问道:“殿下可知道,太.宗入主北京前,前朝发生了什么?”
朱厚照还没学史,但萧敬和江芸芸的态度却又让他明白,前朝有个皇帝大概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
“自来没有顺利平静的削藩。”江芸芸低声说道,“历朝历代,削藩一策无不充满血腥,无不生灵涂炭,汉武帝成功了,前朝的那位失败了。”
萧敬吓得脸都白了,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
但屋内的其余两个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朱厚照的身子微微前倾,直视着江芸芸的眼睛。
“你是说,我家的祖辈是篡位的?”年轻的,还不懂政治的朱厚照震惊说道,“因为那一位要削藩。”
江芸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低声说道:“有天命者任自为之。”
“若是我也这么做,那剩下的那些藩王也会反我?”朱厚照又问。
这一次江芸芸笃定说道:“是。”
“那他们会成功吗?”刚才的形势瞬间颠倒过来,一直发问的人成了这位即将掌权的帝王,他目光炯炯,带着少年人的震惊不甘,甚至还有愤怒。
“有天命者任自为之。”江芸芸四平八稳坐在那里,任由这位未来帝王的打量。
朱厚照坐回自己的位置,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