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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文臣,那单只是稳妥,确实是不值得令人太过于重视。”
“但在军队中,尤其是在无时不刻,都想着建功立业的将官当中,像程不识这么稳妥的将领,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
“再者:儿臣日后的亲卫,也并不需要上阵杀敌,只需要能在儿臣出行时,护卫于儿左右而已。”
“故太子中盾卫,相比起骁骑李广那样的‘善战者’,恐怕还是由程不识这样稳妥的将领担任,才更妥当些?”
以一种稍显迟疑,好似是在说‘我也不知道这对不对,父皇你说呢?’的语气道出这番话,刘荣便苦笑着摇摇头,道出了自己的遗憾从何而来。
“只可惜,程不识这样的大才,却早早被皇祖母召去了长乐,做了长乐卫尉。”
“儿臣就算再怎么属意,也终究不敢从皇祖母手中,抢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才俊。”
“——程不识这样的将领,无论是做太子中盾卫,还是做长乐卫尉,都是非常让人放心的。”
“既然这天底下没有第二个程不识,那还是让这再稳妥不过的人,在皇祖母身边侍奉更好些……”
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即明确表达了自己对程不识的欣赏、对无法得到程不识的遗憾,也表明了自己对东宫太后的敬重;
莫说是殿内公卿百官连连点头,为刘荣这番表态感到欣慰——就连御榻上的天子启,面上笑意都不由更真切了些。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朝议到此为止,刘荣今天的表现,也至少可以打八十分以上。
这很高了!
相比起四十多年前,明显‘不及格’的孝惠皇帝:太子刘盈,以及二十多年前,极为勉强的够到及格线的当今天子启、彼时的太子启,刘荣今日的表现,已经算很好很好了。
接下来,就算刘荣什么都不做,这场朝议结束之后,朝野内外也都会开始流传起今日,太子刘荣初登朝议,便‘隐显雄主之姿’的言论。
天子启显然也不觉得刘荣今日,还能做的更好;
只稍一思虑,便考虑起了刘荣这个提议。
——刘荣的遗憾,天子启全当没听见。
倒也不是刘荣要的人,天子启就非给不可;
而是如今的长乐卫尉程不识,处境稍有些特殊。
一开始,窦太后要程不识给自己做长乐卫尉,就不是正常的提拔人才,而是半带泄愤、半带试探的冲动之举。
程不识二话不说,当即走马上任,窦太后其实也多少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
时至今日,关于材官都尉程不识,长安坊间仍旧有‘太后刻薄寡恩,薄待平乱功臣’的言论广为流传。
虽然天子启早已出手,以‘太后亲自提拔重用’为由,替母亲保下了这点颜面,但前段时日的储君之争,天子启也恰恰是仗着窦太后因程不识一事而‘声誉受损’——至少是因此底气不足,才顺利压制下了窦太后与立储君皇太弟、册立梁王刘武的念头。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程不识这个‘长乐未卫’对窦太后而言,多少带了些烫手山芋的意味在其中。
留着,那就是薄待功臣,无时不刻都在被人戳脊梁骨;
调离,更是将使得‘太后亲自提拔重用’的遮羞布被撕碎,更使东宫威仪荡然无存。
如果不发生变故,窦太后对程不识这个人的处理方式,大概率会是留用几年,等风声过去的同时,让程不识在长安熬点资历。
资历熬够了,风声也过了,再寻个由头——如匈奴人入侵边墙,某某郡急需一个好郡守之类,将程不识外放出去。
而今天,太子荣向天子启伸手,点名要了程不识。
这让天子启,看到了一个新的操作可能性……
“既然是太子想要的人”
“嗯……”
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天子启却并没有急着把话说死。
只佯做疑虑的沉吟片刻,才稍有些踌躇不定的侧身望向刘荣。
“太子,是宗庙、社稷的未来。”
“而程不识这样的年轻将领,则是我汉家军队日后的依仗。”
“——这样的青年才俊,留在长乐宫做个卫尉,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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