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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道不该站出来,请求父皇以‘渎职’之罪,对中郎将郅都做出惩治吗?”
刘荣这话一出,原本想要旁观吃瓜,甚至恨不能搬来小板凳、捧把瓜子儿的公卿百官们,也不得不顺着刘荣的思路思考起来。
比起刘彭祖、刘胜兄弟俩以‘郅都折辱我母’为主,‘郅都玩忽职守’为辅的弹劾,刘荣显然更为老道些——直接抛开‘折辱贾夫人’一事不谈,咬着郅都玩忽职守就是不放!
之所以说刘荣更老道,自是因为这件事,郅都,还真没有那句话是错的。
——亡一姬复一姬进!
残忍吗?
很残忍;
折辱贾夫人了吗?
真要较起真,郅都这句话,也确实没把贾夫人当‘人’,而是当成了遍地都是,随手就能捡起一个新的来把玩,根本不用担心没有取代物的物品。
但有问题吗?
答案是:没问题。
无论是从政治立场上来看,还是从当下的社会人伦背景来说,郅都这句话,都没有任何毛病。
“不愧是太子啊……”
“若是还揪着‘折辱贾夫人’一事不放,别说是让陛下治罪于郅都了——怕是太子,都要因此而落得个‘愚钝’的污名。”
东席功侯班列,申屠嘉如是一声轻喃,顿时惹得身旁的平阳侯曹寿,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般,将身子靠了过来。
便是落座于申屠嘉左右的其他几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将上半身,倾向申屠嘉所在的方向,似乎很想听听这位故丞相、现太子太师的见解。
感受到周遭众人的‘殷殷期盼’,申屠嘉稍纠结了一会儿;
考虑到如今,自己已经不再是需要时刻谨言慎行,注意政治影响的丞相,政治阵营更是明牌落在了太子刘荣左右,便也压低声线多说了几句。
“贾夫人,是姬。”
“莫说是陛下的姬妾——便是民间富户的妾室,都是可以用于招待贵客,甚至直接送人的。”
“郅都说:亡一姬复一姬进,便是放在民间,说成是‘亡一妾复一妾进’,也同样是说得通的道理。”
“也就是贾夫人所生的二位公子,能占着个‘孝’字,和郅都呈几句口舌之快。”
“至于太子,即便是要为弟弟做主,也根本无法从这个点着手,伤及郅都分毫。”
···
“因为这句话,郅都没说错。”
“别说贾夫人,只是陛下诸多姬嫔当中的一个——便是换做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的皇后,郅都也完全可以说上一句:亡一后,复一后立……”
“——最要紧的,终归是陛下;”
“为了确保陛下的安危,这天底下,除太后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牺牲掉的……”
此言一出,竖起耳朵吃瓜的几位公侯,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好似申屠嘉这冰冷的话语,变成了一柄柄架在众人脖颈上的兵刃。
但仔细一想:还真是。
如果真到了某个人和天子,其中必须有一人要涉险的地步,那这天底下,还真就是只有东宫太后,能不被默认为‘可以被牺牲’的那一个。
甚至即便是东宫太后,也无法让天子为自己而牺牲,顶多只是‘二者都不能被牺牲’而已……
“刘彭祖、刘胜二位公子,是出于纯孝,出于对郅都的不忿,才在今日朝服执笏,弹劾郅都。”
“但太子作为储君,即便是要为弟弟们做主,也不能从贾夫人身上着手。”
“——贾夫人身陷险境,陛下欲上前解救,本就是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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