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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沐汀兰之间的友谊,是她少女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她曾经和沐汀兰一起,睡在柔软宽阔的公主床上,躲在被窝温暖而静谧的黑暗中。谢祈兴奋地给沐汀兰展示她的宝贝,许多新收藏的铂金硅胶模型。它们被塑造成怪物身体某个部位的形状,有的是爪子,有的是舌头,有的是尾巴,还有许多更为直白的造型。这些彩色的异形玩具在漆黑的被窝中发出夜光,照亮她颠倒离奇的妄想。
她会在集体郊游的时候牵着沐汀兰的手跑离吵闹的人群,只有她们两个,躲得远远的。她带沐汀兰去探寻那些普通人不敢涉足的山野小径,向挚友介绍每一种自然生物的特征和栖息地。植物,昆虫,动物,信手拈来。兴致勃勃的叙述中,真实存在的生灵和只生活在她幻想中的怪物共存一隅,模糊想象和现实的边界。
她有成千万亿不能轻易开口的幻想,扭曲的癖好,自我陶醉的狂热。她深知人们对异类的容忍度有多低,他们会认为她这种爱好放荡堕落,肮脏而下贱。甚至于她所遭受的一切不公,都会被当成她喜好异于常人应得的报应。
她将自己的心事通通写在秘密的日记本上,用锁牢牢关好。而沐汀兰是唯一一个拥有钥匙的人,她给她翻阅自己的权利。因为她相信沐汀兰永远会尊重她、理解她,成为她那颗因为害怕得不到宽容和认可而高悬的心,仅有的能够落足的支点。
所有人都认为她变态,只有沐汀兰平等地看待她。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扭曲的人类,只有沐汀兰将她当做一只正常的怪物。
是唯一一人,会在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执起她的手,对她说——
“人类不会理解你,但我理解你。”
谢祈说:“沐沐,你是我唯一的挚友。”
“我对你也是一样的,谢祈。”沐汀兰平静地回答道,“我记得读中学的时候,你喜欢拉着我一起看小说。我们看到一个故事,主角进入逃杀空间,只有杀死周围所有的同伴才能离开,你问我如果遇到这种情形会怎么做,我对你说……”
“我会杀死其他所有人,让你能活着出去。”
“我们一个痴迷着不存在于世的怪物,一个爱慕着不存在于世的恋人。是彼此秘密唯一的共享者,幻想唯一的见证者,也是在这世上唯一的同类。除了你,没有人能够理解我;除了我,也没有人能够懂得你。”
“可是,正因为太过了解彼此,我才敢笃定,在权柄的争夺这件事情上,我们无法达成和解。”
沐汀兰抬起手,五指徐徐收起,拢住悬浮在她面前的权柄碎片。
琉璃虹光从她指缝中泄露出来,显得如此神秘,而且遥远。
“我唯一的执念只是沐时卿的存在,倘若他能真正存在于世,我会只要他,而不要其他一切事物。我讨厌世上存在任何多余的东西、任何杂质干扰我们纯净的二人空间,宁愿全天下的人皆死,只留下我与他两个人,相依为命,心无旁骛。”
“同样的,真正的你,讨厌一切人类,乃至讨厌一切拥有人形的事物。两只眼睛两只耳、一个鼻子一张嘴,拥有四肢能直立行走的动物,对你来说就是面目可憎的、恶心透顶的,我并不因为是你的挚友而例外。如果你能创造出一个你梦想中的国度,一个只有千奇百怪的异形生物的怪物游乐园,你也会毫不犹豫,舍弃我,遗忘我。”
她们是唯一的同类,也都是心怀执着的疯子。
她们深知彼此对实现执念的渴望。这种渴望凌驾于对死亡的恐惧,也凌驾于一切伦理原则、爱恨情谊之上。
谢祈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鬓边的碎发摆弄,仿佛在神游天外,又仿佛在思考沐汀兰所说的话。
许久之后,她忽然笑起来。
沐汀兰:“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不,没有不对,你说得太对了。正因如此,我才忍不住想笑。”谢祈连连摇头,“沐沐,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被人耍了啊?”
沐汀兰:“怎么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谢祈说,“《世间》系统很久没有给我们发布新的剧本任务了?”
沐汀兰:“的确如此。”
谢祈:“我之前没留意到,还以为是我被困在时间循环里,收不到任务信息。可现在看来,它不是不能发布新的任务,而是事到如今,它已经没有必要发布新的任务了。”
“这个九星剧本《狂欢节》的时空背景,‘乐园’的奇迹权柄设定,和《世间》的游戏系统无比契合。奇迹权柄像极了一个高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无法抗拒的诱饵,只要它存在,就会让所有人自发地追逐它,向它靠近,为了占有它互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