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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的光明游侠与黑暗法师时不时地拌几句嘴。这进一步加深了杜维心中的不真实感。他总觉得好像昨天——他们才从精灵的宫廷里走出来,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又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温斯顿家并未参与到那场弑神罪案。接过学会的橄榄枝,选站到那些人那边绝对是这些一向聪明的法师今生所做最为愚蠢的一件事。他们被迫和叛徒们一齐接受审判。还好温斯顿家真的和当年案件全无一点相关,因为站队没有太久他们也还没来得及去做别的什么坏事,以及,撤军的命令,他们收到了但却并没有实际去执行,很多人在守卫战中战死,所以,他们并没有被法官给定罪。不过,有一点很不幸——那便是站在真言领域里控制不住寄己,他们把伙同学会伪造伊薇露莎签名的文件以宣称对精灵王室遗产的事给从头到尾说了出来。可以想象当时的轰动。联盟没有对他们处以刑罚,但却移交了他们给精灵来处置。毕竟,这是上古的宝藏为目的展开,针对王国的继承人来实施的一场骇人听闻的欺诈。
精灵王一向是懒得管像是这些杂事的,大家都知道,有那闲功夫他还不如多陪陪他的契约恶魔。所以,他们还是被交由艾尔文斯来处理(事关索瓦泽隆,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落到他手上,和直接判处死刑又有什么区别?答案就是没有。法师们对这一点确信无疑。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到,兴许是压抑了太久,他现在已经完全杀疯了。
当被通知做好准备,艾尔文斯想要见他的时候,杜维完全不感到意外。毕竟,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严格意义上现在其实已经不能这么说,精灵王族强大的血脉实际上已经完全冲刷去了他身上继承自人类的部分),他是在他面前跳得最欢的,也拉到了最多的仇恨。
他对此完全没有恐惧,惊慌,或是其它类似的情绪。实际上这么多天以来,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他情绪的波动,包括乌斯卡人的智能战械攻破据点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念完了一串伯格列沙雷击术的咒语。这道咒语让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得以活下来,而他也没有因之产生太多的骄傲或者喜悦。
是缘于什么呢?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他现在所在的,其实是位于其中一个广域空间里、精灵同盟的办公地点,但他感觉不出那和生息之地的王宫有什么区别。
转过曲折的回廊,他被带进一间宽敞而华丽的厅室。金白的火焰在水晶盏里轻轻摇曳,柔和的光辉渲染了白色的大理石墙壁那精美细腻的雕刻,流畅的线条恰到好处地将视觉的中心引导向赤野之王威严的肖像。为他所骄傲的、年轻的继任者正在批阅厚厚的一沓文件,察觉到法师的到来,精灵将手中的工作放下,向他抬起了头。
“我听说了杜马南高地的那场保卫战。干得不错,杜维。”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带他过来这里的精灵识趣地退了出去。白色的石门在他的身后无声关闭。片刻沉默的对视。就像人类法师未尝想到这句开场白,精灵术士也同样惊讶于他对此居然全沉默的无回应——如果是在过去,他一定会多或者少地阴阳怪气顶回来几句。
并非是出自恐惧或是其它什么原因。就在几分钟前,他在这里接见了一位死亡领主……相比之下,哪怕是亡灵都要比他更加富有生机。
艾尔文斯示意他坐。杜维也就坐了下来。寂静又持续了片刻,艾尔文斯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
“你陪汉默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对于人类而言,那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我想这足够你看清楚:这位从伦理上我们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什么又提起汉默。人类法师茫然地抬头,越发地困惑于这场谈话。
“说起来有点中二,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拥有精灵血脉但却迟迟无法觉醒直到某一天召唤出他的金手指老爷爷的某人,按照一贯套路无疑是书中主角,总和他作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从画风上可以确定那必然是恶毒男配。然后你所做的那些,我都理解为不需要解释的、恶毒男配按照设定必然要对主角进行的迫害。”
杜维:“……”
虽然现在一切都索然无味了,但他必须得说:这话他该怎么接??
不过仔细想想居然还真有点道理样子……某自封的主角接着又说了下去。
“但是后来我意识到我错了。你对我的敌意并非没有来由。在成长的过程中,汉默给了我太多的关注,或者说是偏爱。你也是需要从父亲那里得到关心以及认可的孩子,但却总是被他给忽视。你非常努力,在很多方面都力争做到最好,但即使如此,他所看在眼中的,也只是我所取得的一些完全是微不足道的成就。”
元素法师的眼睛微微瞪大。不再有功夫去吐槽那些主角和反派的沙雕的话。
“可能是出于觉得我的母亲早逝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关爱,但更多的,其实是作为精灵王室的后代我是一笔能够带给他更大回报的投资。他对我们的行为并非发自本能的情感,而是源于衡量与计算,复杂的过程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如果不够重要,那就很容易被大脑给遗忘。这对你很残酷。”
杜维哑然,下意识地将视线向一旁移开。他听到精灵王储平和的语气问:“后来的那段时间,我和他基本断绝了联系。你成为他唯一的依靠,自然而然地,促成了他对你态度的转变。也许,那有让你感到好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