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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躺下。”
宋知砚乖巧地躺下,只是手还紧紧握着祝余。
由于担心跑针,祝余也没敢动,只能就着被握着的姿势用另一只手帮宋知砚整理了下被子:“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宋知砚微微摇了摇头:“我不困,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祝余安静地垂眸沉思了片刻,半晌他抬眼看向宋知砚,松了松被握紧的手:“那你先松开我,我把床摇起来点,让你靠着舒服些。”
宋知砚依言松开了手,可等祝余摇好床坐回来后,他又立刻伸手紧紧握住了祝余,像是生怕祝余跑了一样。
祝余回握住宋知砚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既然你让我问,那我就问,但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把一切都分享给我的那一天。”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从前不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特意解释……”宋知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又觉得矫情。”
他深吸了口气:“让我想想从哪儿说起……关于我的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其实只是神经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结束了就好了。”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祝余气得厉声反驳,“你今天直接痛晕了过去,再严重点可能会导致休克,是有可能致命的你知不知道!”
宋知砚一愣,随后垂了眼眸,轻轻摇了摇祝余的手,软着嗓音道:“抱歉,我就是……习惯了。”
祝余顿时心里像被针戳了一下,又酸又软,只能嘟囔着:“总之……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我会心疼。”
宋知砚微微一笑:“好,我努力改。”
“所以你的病……”祝余抿了抿唇,试探着看了他一眼,“是怎么引起的?”
“……因为吃药。”
宋知砚的目光渐渐变得又深又远:“之前和你说过,我的父母并不是一对佳侣,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但他们相爱了,我母亲……咳……不顾反对的和我父亲结了婚,原以为会是冲破门第之见的浪漫爱情,可结婚以后,我母亲发现我父亲开始不着家,理由是、是为了配得上我母亲而努力工作,可我母亲从小、被宠着长大,她需要陪伴,那样的日子久了,她就越来越敏感,后来有了我,月子期间在婆家那还没有得到好的照顾,引发了产后抑郁,行为、咳、也开始变得偏激,以至于……咳、咳咳咳……”
因为乏力,他说的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喉头突然一哽,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祝余连忙站起身帮他拍着后背,一边拍一边四下搜寻着,可床边空荡荡的,而他的手又被宋知砚握着,根本走不开。
这时,帘子被拉开,林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水。
他打开盖子,递到了祝余面前,祝余连忙接过,喂到了宋知砚的嘴边。
连喝了几口,总算把喉间突如其来的痒意压了下去。
宋知砚抬起头,看向林谦:“谢了。”
“小事儿,我……”林谦摸了摸鼻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就是刚好打完了电话进来……我现在就出去。”
他转身要走,却被宋知砚叫住了脚步:“不用,没什么不可以听的。”
林谦犹豫了一下,抬手把帘子拉好,留了下来。
宋知砚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总之,我一次偶然的生病让她发现这可以把父亲留在家里,于是后来,她便开始利用这一点,一开始是感冒,后来是胃疼头疼……次数越来越频繁,病症越来越多,为了‘治病’,自然得吃药,到后来,她甚至真的以为我就是病了,要吃药,吃多了,本来没病也真的成了病。”
宋知砚说的平平淡淡,几年的经历被他三言两语的概括,可依旧苍白的脸色却昭显着那段经历对他造成的持久的伤害。
祝余越听越揪心,只能紧紧咬住下唇,可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好了,都过去了。”宋知砚抬手,轻轻抚上祝余的脸,“我多聪明啊,后来找机会联系上了外公外婆,他们知道以后找上了我父亲达成了协议,一起设计哄骗母亲离了婚,其实父亲也早就厌烦了我们,甩开我们两个拖油瓶,他就可以和自己的新欢在一起,因此很顺利的,我们就被外公外婆带走了,之后我就一直由外公外婆照顾着,母亲也接受了治疗,一切都结束了。”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祝余鼻音浓重地问道,“既然都结束了,为什么今天还会受到这样大的刺激甚至痛晕过去?”
宋知砚抚着祝余脸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收了回去:“我……她还在试图控制我,甚至……”甚至包括你。
后半句话宋知砚没有说出口,只是抬眼看向祝余,认真地说:“但她不会得逞的,也没有以后了,我和她,彻底断绝关系了。”
除夕夜,和剩下的唯一一个至亲断绝关系,就算从前有再多的不愉快,都让人难以平静地接受,更何况对于宋知砚来说,母亲的错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生病,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而在治疗结束后,肯定还有过一段断断续续的相对幸福的时光。
有人说父母的爱有时就像湿棉袄,穿上冷,脱下也冷,或许对于宋知砚来说,就是这样。
而现在既然宋知砚已经选择了断绝关系,自然是让这件事结束得越快越利落越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任何试图劝和的话语和行为对宋知砚来说都像是在腐肉处敷药,不但没用还平添痛苦,因此祝余不但不会进行劝说,还会让宋知砚本就斩断的关系结束得再快速一点。
他吸了吸鼻子,握住了宋知砚的手:“那你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