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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英手下紧攥着,出了汗。宋远洲在她注释的名称上来来回回的看着。这字迹或有几分陌生,可是花木的名称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实在无法忽略。他蓦地抬头看向了计英。在他的目光下,计英几乎知道了他要说的话。他说的很慢,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这些花木十分罕见,我从未见过其他造园师会用这些花木。如果有一个人会用,那么这个人,我很可能认识。”他说完,看住了计英的眼睛。“你认识这个人吗?”计英的心跳停下了两拍。在第三拍,她开了口。“这些罕见的花木,我也是听一个人告诉我的,不过此人并不是造园师。”宋远洲眉头挑了挑。“魏先生说谁?”计英默默沉了口气,笑着反问,“宋先生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在找人?”她转而看向了宋远洲。两人目光有一瞬间的触及。但就那么一瞬间,宋远洲在魏凡星反问的语气中,微微垂了目光。他说,“不是。”计英怔了怔,后面准备好的话被她尽数咽了下去。方才,如果宋远洲继续问下去,那么她会告诉他——“告诉我这些罕见花木的那个人叫计英,是我内子。”但这话计英没能说出口,只是在宋远洲微微垂下的目光中,心下有种莫名的情绪涌动。不过这不重要了,只要宋远洲纠缠,她会把话说死的。可就在这时,宋远洲微微抬起头来,再一次开了口。“我没有在找人,我只是欠她很多东西,想要还给她而已。”计英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瑞平郡王府。她恍惚着走了许久,在府衙大街的巷口茶馆门口走过,都没记得停下来,直到走过了又返回来,才找到了计获和忘念。忘念见到她就朝着她跑了过来。计英将他抱了起来,小人儿趴在计英耳边。“娘亲,我方才见到那个伯伯了。借我两文钱的那个!”“那你还给人家钱了吗?”计英心不在焉的问着。但忘念摇了头。“伯伯说不要我还钱,因为他和娘亲识得,在王府一起造园子。”这话一出,计英瞬间睁大了眼睛。和她一起造园子?!计英立刻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吓得忘念攥紧了计英的衣服。“娘亲”计英看向忘念,“你方才跟那个人说什么了?!”小人儿紧张着,“孩儿什么都没说!”“那他同你说什么了?”忘念想了想,“他说,他姓宋。”计英脚下踉跄了一下。真的是他,是宋远洲。☆、“他说,他姓宋。”忘念说完这话,计英脚下踉跄了一下。真的是宋远洲,真的是他。他怎么找到了忘念这里?!明明之前,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宋远洲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计英想到,前些日忘念就从那人手里借来了两文钱,她额头止不住冒了汗。难道宋远洲对念念,有了企图?!计英一把抓紧了忘念的手腕,吓得孩子抖了一抖。“那、那人有没有让你叫他叫他”计英声音一颤,没有说出口,而被她吓到的小忘念急急忙忙开了口。“他说,他识得我的爹爹,他同我爹爹一样,都是造园师娘亲,怎么了?孩儿害怕!”他惊吓地复述了出来。而计英听到复述,神思错乱了一下。她握紧了忘念的手,“念念,他到底说是认识爹爹,还是娘亲?”忘念小娃也迷糊了,“他说的是爹爹,可爹爹不就是娘亲吗?”他迷糊地问着,计英却一下清醒了过来。原来,是她多想了。宋远洲根本不知道她是计英,他只是知道忘念是魏凡星的儿子罢了!清新的空气随着春风吹进了计英的肺腑。她还以为她哪里有了纰漏,看来一切都是她太过紧张而已。她又反复问了忘念几遍,确定宋远洲确实只是知道了表面的那层关系而已。反倒是小人儿被她吓得不轻,小手紧紧攥着,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她。“娘亲,那个伯伯是坏人吗?”计英一愣,不知怎么跟忘念解释。那不是坏人,那是小人儿的亲生爹爹。可是比坏人更可怕的是,他可能把忘念带走。计英无法回答,只是摸着忘念的小脑袋。“你要答应娘,离那个伯伯远一些,不要同他说我们家里的事情,知道吗?”小人儿看着她,似懂非懂的点头,“孩儿当他是拍花子!”计英一怔,旋即淡淡笑了,笑得有些苦。待计获从茶楼结账出来,计英把事情同他说了。计获也惊了一身汗。他看着忘念,茫茫人海,他不知道忘念为什么会同宋远洲相识,难道真的是父子天性?兄妹两人没有继续在街上逗留,迅速回了落脚的地方。翌日一早,计获便提议让计英带着孩子去城外的府君山上住几日。计获和计英兄妹在府君山上并没有园子,但是那府君山上有个并不起眼的嫁妆园子,是计英亲手翻修的,旁人并不知道。这嫁妆园子的主人,正是瑞平郡王的长女菱阳县主。而菱阳县主,才是那个对计获有恩的人。当年计获一路向北逃脱,官兵竟然就一路追捕,到了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追杀。那天夜里,月亮亮极了,计获藏在路边水塘的蒲草从中,水光映着月亮,四下更加清亮。追杀的人刀剑闪着冷光,光亮闪在计获眼睛里。他觉得自己完了,不可能不被发现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过来一架马车。车队没发现此处有人,暂停让马儿饮水。那群追杀的人不知为何没敢露面,计获凑准机会混进了车队里。天色已晚,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以为他能混过去,可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马车上的人看进了眼里。那人含笑看着他无措的样子,没有拆穿,反而朝他招了招手。“过来。”计获从菱阳县主的马车,上了瑞平郡王的船,自此之后便一直追随瑞平郡王。但说到底,当年那个与他有恩的人,是菱阳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