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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庑外明晃晃的太阳照在院子的青石板上,亮得沈穆清眼睛一涩。她这才回过神来,左右张望,四通八达的廊庑和侧门除了她们竟然不见外人。
沈穆清想到了自己在九思斋听到的那些话。
自己在药王庙来来去去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看今天这样子,庙里的僧人分明是躲开了。那十六爷明明知道自己是户部沈大人的家人还要强掳她们走,没有一点惧怕……沈箴在朝为官,难免算计来算计去的结下什么仇家,或是人家做了圈套要拿她的儿女说事……
她只觉得心神俱震。
如果是这样,倒好办。在双方没有亮出筹码来时,至少不会随便伤害她们!
想着,她慢慢镇定下来。
却也不能就这样随他们走了。就是绑匪要钱,也有不顺撕票的时候呢……至少要跑到前殿耳房里去看看,那些护院还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或者拖延时间,等带了一部分护院的珠玑转回来……
沈穆清被人拽着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耳边不时传来锦绣惊恐而尖锐的叫声。
她眼睛却骨碌碌直转。
既然是备而来,出了药王庙,只怕就更没有机会走脱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沈穆清思忖着,就看见徐三拦着那个浓装艳抹的姑娘朝着她们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神色间,一派得意洋洋,那姑娘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几次想走,都被徐三拦了下来。
沈穆清正奇怪着,就听见十六爷喝道:“小兴,把她的手给绑起来,小心别让她把自己抓伤了——那细皮嫩肉的!”
叫小兴儿的小厮就从腰间抽了方半旧的绫巾,去绑锦绣的手:“爷,这个四少爷指定满意。”
沈穆清心里突然一动。
或者,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她跳起来,用另一支没有被拽住的手指着徐三嚷:“徐三,你这王八蛋……”骂了一句,却又没有言语接下去了。
十六爷听着她声音清脆婉转,却声色俱虚,瞅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小大姐,看不出来,到是个嘴利的!”
那帮汉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总算把目光引到了过去。
有一国字脸的指着徐三笑道:“爷,您看……”
十六爷笑道:“二姐可是七爷的心头肉……”
几个人听了,嘴里**地朝着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一看,猛地推了徐三,撒腿就跑。
她小小一双金莲,哪里跑得快,几个汉子几个箭步就追了上去,把她堵在了廊庑间。
叫二姐的女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求爷饶了奴家吧……奴家只是卖曲儿……等我哥哥回来,定在百花楼整八桌席面给爷赔不是……”
“我要你那八桌席面干什么!”十六说着,朝那女子走去,“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七爷是镇安王的小舅子,那天在春香楼看上你了,准备娶你做第六房姨太太。你要是知好歹,就乖乖随我去,好生生地服侍七爷。你要是不知道好歹——那天你可是失手把酒撒在了七爷的那件大红织金纻丝蟒袍上了。也不要别的,照着一模一样给赔一件就成。”
几个汉子都不怀好意地望着二姐。有人挤眼弄眼地道:“二姐,我们十六爷可是镇安王府正正经经的外院管事,哪里稀罕你的席面。要不,让你哥哥把那席面给我们吃了吧,我们等会一定轻手轻脚的……不会把你给碰坏了……”
另有人语气轻佻:“二姐,你哥哥一个在诚意伯家里唱*花的……你还是可怜可怜他吧……他得唱多少出,才能请得起你这八桌席面……”
说着,那些汉子全都龌龊地笑了起来。
二姐羞得满脸通红,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徐三却贴着廊庑磨磨蹭蹭地朝一旁的侧门挪着步子。
拽着沈穆清和锦绣的人也朝那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锦绣眼睛红肿,神色无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沈穆清却悄悄解了褙子的扣儿,脱了那高低鞋,轻轻抖了抖肩膀,猛地朝前一冲,挣扎了那汉子的手,延着七弯八拐的廊庑朝朝前殿飞奔而去。
就这种情况下,她一边跑,心里竟然还浮现出一句“还好没有裹脚”的庆幸来……
(望着手指)票票啊票票,你去哪里去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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