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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那边,又有家仆搬来了几案凉席,瓜果茶水,就在墙根下树荫里铺设下来,款待这些坊丁。
坊丁们这一下盯的更卖力了,但凡看见一点污渍,甚至是像污渍的痕迹,都要他们两公母拿出水磨功夫来细细地擦拭。
到了午后,又饿又累两腿打颤的樊实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那些坊丁见这一家三口也被消遣的差不多了,这才开恩,说那牌坊“验收合格”了。
如蒙大赦的樊实推起儿子轮椅,一家三口便离开了仁美坊。
因为这等“高档小区”里边没有流动摊贩卖小吃。
三人到了坊外,寻到一处小食店,连茶带饭,狠狠地干了一顿饱的。
他们又去买了三顶竹笠,一人头上扣了一顶,便气势汹汹地杀回了仁美坊。
“退后!”
“看到这座石牌坊了吗?过了这座牌坊,便是我杨家地面,闲杂人等,胆敢擅自踏入一步……”
十几个青衣小帽的杨府家丁,人人手执一根齐肩高的哨棒,昂首挺胸站在石牌坊内。
“我是你们侯爷妾室丹……哎哟!”
樊实刚踏过石牌坊一步,一个杨府家丁手中的哨棒就向他的足尖戳来。
幸亏樊实退的快,这一棍戳在了他的草鞋上,把草鞋豁开了一边,敞开了口子。
“我是你们侯爷老丈……”
樊实不死心,又踏进一步,这回一个家丁反应快,一棍就戳在了他的小腿上。
樊实痛呼一声倒在地上,眼见又是一棍戳来,急忙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牌坊外面,那根棍子这才罢手。
樊实痛的眼泪都下来了,忍了半晌,才一瘸一拐地站起来。
眼见如此情形,实在不敢越界,便和邓大娘隔着石牌坊叫骂起来。
他们骂人本就什么污言秽语张口就来,这时又气又恨,更是毫无遮掩,骂的不仅恶毒,而且肮脏无比。
本来一些人家跑过来看热闹,结果那污言秽语连他们这些围观者都听不得了,急急掩耳走避。
有小孩子跑来围观的,更是被家人拎着耳朵急急带走了。
仁美坊属于左一北厢,左一北厢的厢公所里,薛良如今就在此任职。
得了杨家报来的消息,薛良立即就抖擞起来,马上呼朋唤友。
很快,街子、行官、厢典、铺丁,就被他找来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往仁美坊赶去。
他那亲外甥陆亚现在掌理着一支庞大的船队,每次出海归来,哪个船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陆家和薛家不知多少人都得了济,薛良的二儿子、三儿子乃至他这边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也都被引荐到船队做事了。
那可是肥差,多少人家打破头都抢不到的位置。
可这一切依赖谁啊?
若不是杨家,哪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现在杨家就这么点小事儿让他帮忙,还有不头拱地的道理?
现在薛良有了钱,平时也没少请厢公所里的同僚吃喝,大家都欠着他人情,自然是一呼百应。
大家都没事先商量,只是在去时路上随意议论几句,就想出了不下十数种整治樊家人的办法。
等他们赶到仁美坊,一听樊家三口骂的那叫一个恶臭不堪,厢典董一行就笑了。
“大家肃静,肃静,我听听,他们都是怎么骂的。”
厢典是负责与诉讼有关的法条援引、解释的。
地方上的轻微刑事案件和民事纠纷,不值当的去县衙打官司的,诸如邻里纠纷、家庭矛盾等等,都是他负责调解、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