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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忌说着,抬头看向朝华。
若是她肯嫁,住在这里也能让她想起家乡的景色,或者等事了之后,他也可以去余杭……或者他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他从十三岁时就被迫“断腿”,实在有许多想去而未能踏足之处。
朝华从裴忌眼中读懂了他心中所想,她转过脸去,面朝着湖面,口中提醒裴忌:“墨氲开了。”
裴忌低头一瞧,笔尖落得太久,纸上果然留了个墨点子。
他揉掉这张,重又取张新的,收敛心神,继续落墨。
夏青甘棠几人在岸边树下,夏青刚刚兴兜兜告诉甘棠:“姐姐,我们世子怕是要作诗,容姑娘会不会作诗?”
甘棠笑眯眯的,张口却不气怯:“金石篆刻,琴棋书画,我们姑娘没有不会的。”
夏青刚想说他们世子也不弱,没摔马之前,那可是人人称颂的文武双全,还没张嘴呢就见湖心小船上的青纱帘子又掀开了。
主子往湖里扔了个纸团,罗纹纸遇水而化,很快就消散在水中。
夏青紧紧抿住嘴巴,主子怎么偏偏这时候不争气!
那封手谕裴忌写了一遍又改一遍,觉得没有疏漏处,方才递向朝华:“你看看,如何?”
朝华双手接过,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比看寻常女儿家看婚书聘礼单子还要更仔细,确定字字明白无误,这才点头,她还有最后一点隐忧:“太后娘娘……会盖上印信么?”
“会的。”
这张纸送到外祖母面前,外祖母看了便会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容朝华。
裴忌将那张纸收入袖中:“容姑娘已经两重试探我了,结果可还满意?”
第一重是他肯不肯给这手谕,第二重是手谕写得合不合她心意。
朝华说不出不满意,但她也不肯说满意,只微点下颏。
“那么容姑娘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裴忌观察着她神色,继续往下说,“我们通信,十日之中,得有一日见面。”
她与沈聿见面的次数可不多,平日里该当是写信传情的,沈聿妙笔文章,说不定信中也是情丝绵绵。
这么一想,裴忌感觉自己喝了一口陈年老醋。
他咽下酸气,心中竟有点忐忑,不知她会不会答允。
朝华答应了:“这是自然,你有事办,我也有事办,十日见一次正好。”拿到了盖着太后印信的手谕,还有什么不能?
“那以后我在信中留暗号,若是信上有花戳,那便是约会相见。”
朝华点头应承:“好。”
裴忌神清气爽。
朝华看他神色,突然想到有一事还没告诉他:“我父母和离了。”
裴忌的脸上一丝惊讶也无。
“你知道了?”
裴忌并不避讳:“是。你年前那段日子怏郁不乐,我初时以为是因为退亲……”还特意调去烟火想哄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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