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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适知道王安石倔,但不知道王安石这么倔。
整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喝了一口茶平缓心境后把伺候的下人全部打发出去,并严令离得远远的,确保无人能够偷听后才冲着满脸期待看着他的王安石低吼道:「介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为民除害,为君尽忠,为国正序。」王安石回答得很淡然。
他不是不知道当前情势,所以弹劾河东路上下官员都选的是一些不痛不痒的罪名,主要是为了提醒他们本路还有他这个能行监察权的提刑官在。
大战在即,都收了小心思,把劲全使到前线上去。
再敢玩忽职守,中饱私囊,他就敢去请上方斩马剑。
可唐彬插手综学,触到他的底线,甚至可以说是国家底线了。
他是有远谋的人,自打综学出现,就察觉出其中好处,全身心地支持。
圣人之言不是人人都能读懂并学以致用的,大家争先恐后读,倾家荡产读,无非是因为有科举取士这个香饵在前面勾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何其大的诱惑。
但能金榜题名者终究是少数,无论朝廷如何扩招,让候补官员数量一日多一日,汴河里也从不缺浮起的失意人。
先秦时有诸子百家,争鸣好不闹热,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外儒内法,王霸杂之,天下的确是日趋稳定,可读书人与愚氓的分际也愈发明晰。
长此以往,天下将亡矣。
但太子殿下兴办的综学却硬生生在两者间建起了一座桥,努力弥合上千年的裂痕。
以能立竿见影的诸工技艺,先击碎敝帚自珍的藩篱,再攻克学习无用的谬论。
当经义不再是唯一的上升渠道,一家一户难以承担起的花费也在实践中发展出宗族丶村坊丶县中先出钱资助,学成后服务固定年限充抵学费的新形式后,发展便日新月异起来。
唐彬弄权贪墨问题不大,每个州府都有这样的人,全部弄死或许有冤枉的,但对半杀绝对有漏网之鱼。
王安石也没心大到真要复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天下大同之世。
那玩意只能是个美好愿景,吸引人不断努力去靠近。
蠹虫在不影响国家运转的情况下,尽可能少就行。
但唐彬勾结综学人员,操控综学名额,就是实打实地想要断掉不知道多少个庄户人家,多少个村镇的希望。
更严重一点来说,是府州的未来。
天下三百军州,情况各有不同,综学也就延伸出不同的方向,形成不同的优势。
现如今明州造船,环州羊毛纺织丶韦州晒盐,汝州制瓷都是天下皆知,还有东京城综学这个巨无霸,吸引并吞吐着一切科场失意之人。
府州地处辽夏之间,冶炼丶制弓之术远超内地州府,本来有希望冒出头的,结果被唐彬这几年在中间一搅合,后发的麟州都快要赶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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