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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雄无雄心矣。”颜含说道:“蜀中上下无一人敢言北伐。”
司马睿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颇为失望。
不北伐,那就有可能东进取巴东,或南下取南中地区,这些可都是晋地。
“伪太子班为臣送行,声言纵不北伐,亦愿罢兵,共抗邵贼。”颜含又道:“臣劝太子班谏言北取武都、阴平,与汉中连成一线,以据山川之险,俯瞰关中,袭扰邵贼。然其以国中有侨旧之争,恐难行此事。”
司马睿怔怔听完,久久无语。
王导见了,暗叹一声,求人不如求己,遂道:“陛下,六月以来,荆州数报,邵贼不断往南阳输送资粮器械,恐有南下之举。臣以为,伪成或许也听到了些许风声,故坐观王师与邵兵厮杀,其则径取宁州诸郡。存着这等心思,其必不来援。”
司马裒在旁边听了,有些震惊。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互相攻杀,趁火打劫?
王导继续说道:“再者,巴东悬于蜀地东门,若不攻取,全有鱼腹之地其心难安,故李班之言不可尽信。”
颜含有些不悦,道:“太子班待人赤诚,谦逊有礼,必不会诓我。”
“是也。”王导拱了拱手道:“李班无才,内不通国事,外不知天下事,亦不无可能。”
颜含瞠目结舌。
王导又转过身来,拜道:“陛下,今非得打退邵贼,方能令李氏醒悟。”
司马睿浑身无力,半靠在坐榻上,问道:“丞相何出此言?”
“邵贼屡攻杨难敌,虽不能克,然难敌亦已油尽灯枯。”王导说道:“贼兵若在荆州铩羽而归,或会转而谋取汉中、武都,再入蜀地。彼时伪成定然惊慌失措,或会求上门来,届时便好说话了。”
司马睿微微颔首。
“故——”王导提高了声音,道:“臣请定荆州战守之策。”
“丞相之意……”司马睿轻声问道。
“臣以为荆州当以守为主,以攻为辅。”王导斩钉截铁道:“朝廷可发兵员、资粮西益荆州,以坚城、江河为凭拖到邵兵疲惫不堪、疫病丛生,不得不退兵,其后或可分路追袭,一振朝廷声威。”
司马睿看向其他人。
刘琨忍不住了,立刻说道:“陛下,臣愿浮海北上,招揽慕容氏铁骑南下,袭扰幽州,让邵贼首尾不能相顾。”
司马睿一听,十分感动,但还是说道:“风波险恶,焉能让刘卿冒此奇险?”
“陛下!”刘琨急道。
“朝廷自会遣使北上,卿安坐建邺即可。”司马睿摇头道。
说完,又拉过太子司马裒的手,道:“朕还有要事麻烦刘卿。”
刘琨心中一震,有所猜测。
“卿可任太子太傅。”司马睿说道:“朕身后之事,拜托刘卿了。”
刘琨低头垂泪,道:“臣安能受此重托!”
司马睿再度流泪,叹息道:“朕本欲与豺虎搏斗到底,奈何大限将至。时危事急之秋,却要撒手而去,每每中宵梦醒,都泪沾衣襟。恨!恨也!”
众人闻言,无不掩面叹息。
王导看向西天。
最后一丝霞光似乎也要消逝了,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