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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对啊！”明黛恍然，“莫非谢归这幅面孔也是假的？我之前也曾怀疑过，可是看他神色自如，不像是戴了皮面具。”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略一思忖，道：“我倒听过梨园中有一种点妆手法，敷面之后，可以将这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换成另一个人，而且此妆面遇水不化，便是再老道的内行，也很难看出真假。”

nbsp;nbsp;nbsp;nbsp;明黛点点头，道：“不错，飞花馆馆主云纤纤就是伶人歌女出身，她一定懂得怎么点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眼下不宜打草惊蛇，谢归身份不明，多盯着他便是。”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你认为他会有动作？”

nbsp;nbsp;nbsp;nbsp;“虎威镖局举止怪异，谢归何尝不是？他一面说要躲着严二他们，一面却又故意引起严二注意。我想，他一定是为镖物而来。”

nbsp;nbsp;nbsp;nbsp;明黛道：“镖物不对劲。”

nbsp;nbsp;nbsp;nbsp;“不错，这趟镖里，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第103章拂衣日光已歇，人影已息。窗外雨……

nbsp;nbsp;nbsp;nbsp;日光已歇，人影已息。

nbsp;nbsp;nbsp;nbsp;窗外雨声丁零，贺青冥和柳无咎守着一盏明灯对坐窗前，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nbsp;nbsp;nbsp;nbsp;子时已至，贺青冥忽道：“你听见了么？”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侧耳倾听，雨声里好像有一道忽远忽近，不绝如缕的琴声。

nbsp;nbsp;nbsp;nbsp;“《招魂》？”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点了点头，道：“虽只半曲《招魂》，却有窥见天地怆然之感。”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可他是为谁招魂？既是招魂，又为何只奏半曲？”

nbsp;nbsp;nbsp;nbsp;“也许他只是不确定。”

nbsp;nbsp;nbsp;nbsp;“不确定？”

nbsp;nbsp;nbsp;nbsp;“他不确定那个人身在何处，魂归何方。”

nbsp;nbsp;nbsp;nbsp;魂飞魄散一般，琴声忽然沉寂了。

nbsp;nbsp;nbsp;nbsp;房门却突然被撞开，明黛冒雨闯入房内，道：“这大雨天的，谢归怎么抱着琴在江边水榭淋雨？”

nbsp;nbsp;nbsp;nbsp;她看了看二人，顿了顿，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一个奇怪的人，做一些奇怪的事，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与她倒了杯茶，道：“我们已听见了。”

nbsp;nbsp;nbsp;nbsp;明黛坐了下来，望着雨水从天上滚滚而来，转头又没入沟渠滚滚而去，好像万箭齐发，怒马奔嚎。

nbsp;nbsp;nbsp;nbsp;她定了定神，道：“这是……‘托体山阿，不废江河’？这不是《七贤歌》吗？”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七贤歌》共有七阙，他这一曲，乃是《七贤歌》中最后一阙《怜英雄》。”

nbsp;nbsp;nbsp;nbsp;“《怜英雄》？我记得不是叫《悼英雄》吗？”

nbsp;nbsp;nbsp;nbsp;“《悼英雄》是当年天下第一琴师为挽悼李飞白所作，《怜英雄》却是不久前飞花馆为了七贤祭典而作，在原有追慕称颂的调子上，多了几分哀思。”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忽然道：“琴谱是谢归修改的吗？”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听贺七他们说，是飞花馆馆主云纤纤亲自修定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nbsp;nbsp;nbsp;nbsp;“我只是觉得，这首新曲似乎藏着点什么。”

nbsp;nbsp;nbsp;nbsp;曲通人情，这一首用作悼念英雄的壮歌，改调之后，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柔情，听起来竟隐隐有一种凄哀动人、缠绵悱恻之意。若非李飞白已死了二十年，几乎要叫人以为琴师暗恋他了。

nbsp;nbsp;nbsp;nbsp;琴声越发急促，好似是在与大雨缠斗，疾声奔走，又四顾茫茫，不知身之所至、心之所向、魂之所归。

nbsp;nbsp;nbsp;nbsp;明黛更奇怪了：“他莫是走调了？”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道：“谢归琴技已然炉火纯青，应当不至于斯。”

nbsp;nbsp;nbsp;nbsp;“可是《悼英雄》也好，《怜英雄》也罢，都不应有这样的感情。”

nbsp;nbsp;nbsp;nbsp;贺青冥沉思少许，道：“也许他悼的是自己，怜的也是自己。”

nbsp;nbsp;nbsp;nbsp;柳无咎道：“所以，也许那首《招魂》，也是在招他自己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