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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傀儡,就是行尸走肉。如果没有和家人走散,没有在萍城当家做主的那几年,她会安安分分念完自己的台词,懵懵懂懂演完一个深宅妇人该演的戏。可是,她已尝到了自由的可贵,怎能甘心套上嚼子。所以,书灵在失散多年后收到先生的信,反而更添惆怅,索性置之不顾。月牙湾的进益是相当不错的,先不说两百亩良田收益可观,就说两座山上的樟树林、竹林、茶林、果林,就有五大进项:樟树、竹子可以做家具,竹笋可制烟笋,茶籽可以榨油,茶叶销路也是不愁的,果子不但可以现买也可以做果干、罐头和花果。当然,这也和外祖家在城里开了百货公司,什么都不愁销路有关。如果她没有收到先生的信,如果先生没有派人来接她团聚……七十年代有空间3婳儿也是有一手好绣技的,可惜在这个时代无弄武之地。有了书灵的前车之鉴,她也要在这个时代好好学门手艺,让自己立足,也能更好地接济他人。唉,任何一次改朝换代都免不了权利阶层的洗牌。据书灵的记忆,她外祖一家这次跌得很惨。书灵外祖一家是萍城数一数二的大资本家,有矿有工厂有楼有铺子,如今一无所有,一家人不是在劳动改造,就是下放到马棚去了。为了完成书灵的愿望,婳儿肯定是要帮助这一家子的。只是越了解这个时代,婳儿越不敢轻举妄动。她要是被当成伪装在工农阶级的“坏分子”,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帮助书灵外祖一家还需从长计议,婳儿现在能做的,照顾好自己,经营好月牙湾。油灯下,婳儿一一列下需要购买的物资:鸡苗、鸭苗、鱼苗……婳儿原来的工种是鸭倌,每天的任务就是在沙洲上放鸭。可自她从做了那个梦之后就怵水,遂求大队长换了个活。这猪倌的活计相对来说较为轻松,本是给老人和关系户的,她能得到这工作也颇有曲折。田源大队有两大姓,上源周姓,下源吴姓,两姓盘桓在此地数百年,也争斗了数百年,谁也不愿意落了下乘。就连猪窝的人事安排都讲究个势均力敌,拢共四个人,还两周两吴。吴家奶奶因为孙女落水一事心有余悸,和儿子媳妇一商量,决定不上工了,回家照顾孩子。恰恰这时周爷爷又来说换工的事,大队长权衡了一下,就答应了,毕竟周晓棠还是因为救了下源的孩子才落的水。这样一来,猪窝就有三个姓周的了。这事一说出来,下源人就不干,嘀嘀咕咕就有不好的话。幸好队长本就姓吴,压得住一部分本家人,又有吴奶奶一家子说好话,也算平了这事。婳儿这一旷工,别的人还好说,吴大有家的可就有话说了,“这读过书的就是高贵,想不来就不来。我虽没读什么书,也晓得‘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有些人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文秀嫂、明芬婶,你说我讲得有理么?”文秀没搭理她。明芬一把年纪了,可不怵她,张嘴就回道:“怎么没理了,你可是队里出了名的明理人,没理也能搅出三分理,三分理能说出七分理,谁敢说你没理。就说晓棠这孩子,多念了几句书,也不晓得碍着谁,就得了个‘高贵’的名头。我也是从旧社会过来,从没看过哪个‘高贵’的人儿会日晒雨淋去沙洲放鸭,会拼死拼活去救人。”明芬这是念周家老三的情。有一年农忙,她家老头子肾结石发作,卫生所治不了,要去县医院动手术。她一家子地里扒活的,到了城里头,两眼一抹黑。这老头子凭着介绍信住了院,这陪院的人可不好安排。且不说别的,这没粮票吃饭就是一个大问题,更不要说住宿了,一是没闲钱二是没介绍信。好在延佑两口子二话没说就拿了她的行李,叫住他们家,又给粮票又借钱,还跟着忙上忙下,才算有了主意。文秀稍一想,也明了明芬婶子做法,又想着周敬中几个儿子都出息,孙辈更是没话说。谁没准就有求人的一天,遂附和道:“我瞧那孩子这几天的脸蜡白蜡白的,没准身体没好透,出了什么事也不一定。”文秀嫂不愿意帮人出了头也没落人眼里,当天夜里就来周家闲话,把白日里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周奶奶就把这事和婳儿说了,嘱咐她道:“晓棠,去了猪窝好好做事,别落不好在人眼里,咱也不怵他下源人,有什么事就和你明芬奶奶商量,她总是不会害你的。”婳儿乖乖答应,一到猪窝就甜甜地叫人,又解释了下昨日下午没来的缘由,再拿了几块桃酥出来赔罪,就连吴大有家的都觍着脸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