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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跃摩挲着白瓷茶盅,回忆方才她同常炬的对话,扯了扯唇角:“你眼睛挺毒。方才我同常炬的对话,他话里有三分真,都不错了。”
吴二郎顿时紧张,“姑娘,此人不可留。”
“不必那么紧张。”孟跃垂眸看着茶汤,汤色清绿,煞是好看,她又啜饮一口,鸦羽似的睫毛扑闪着,有一点狡黠:“每个人都有他的去处。常炬精明,但也因此他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要收买他,得大出血。”
吴二郎还是不太放心,但见孟跃心有思量,也就不再多言。
一个时辰后,大船起航回桐州,孟跃占了桐王府,同时八百里加急,将从私兵手中缴获的铁刀和账本等物送上京城。
此时京中气氛剑拔弩张。
这还得从方谯和桐王抵京那日说起,桐王入京犹如水滴油锅,朝堂炸开了。
一干宗室和朝臣都为桐王叫屈,桐王立在殿中,仰首看着御阶之上的年轻天子,又嫉又恨又羡,倘若当初他没有离京,而是一直留在京中,这龙椅绝轮不到十六来坐!
他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却不显。
桐王立在群臣中,脊梁挺直,如松如柏,万般谣言加身,也难折他清骨。
“陛下,桐州毫无私兵,今桐王也带病入京,他对陛下,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鉴,苍天可明。”宗正卿湿润了眼眶,哽咽着:“陛下和桐王的兄弟情分,差点就被小人给离间了。”说到此,宗正卿咬牙切齿,一脸悲愤:“现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还请陛下重惩小人,莫要寒了诸王的心。”
中书令也表态:“恳请陛下重惩小人。”
以中书令为首的官员纷纷附和。
司农卿迟疑抬头,看了天子一眼,欲言又止。
御史大夫此时也道:“国有国法,无规矩不成方圆,若陛下今日放过离间的小人,上行下效,他日诬陷成风,国之祸矣。恳请陛下重惩小人,及时遏制住这股歪风邪气。”
奉宁帝看向桐王,没有错过桐王脸上的得意,尽管对方很快掩饰了。
“还有一些细节未明,暂时下定论,为时太早。”奉宁帝丢下一句,离开金銮殿。
桐王眸光幽深,十六,这帝位不是那么好坐的。
早朝后,太皇太后前往内政殿。
她似乎吃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压制住怒火,摆出一个慈祥长辈模样,语重心长道:“皇帝,这世上最亲不过血缘,你与桐王同为先皇子嗣,手足兄弟,你们原该守望相处,却被小人挑拨,以致手足相残,亲者痛仇者快。你让先皇在地底也不安心啊。”
奉宁帝认真听着,嘴上附和,送走太皇太后,将之前的废话抛诸脑后,继续批阅奏折。
傍晚,小全子在帘后探头探脑,奉宁帝搁下御笔,故意虎着脸:“鬼鬼祟祟作甚,还不出来。”
小全子跪的从心,讨好道:“陛下,非是小的多事。而是那郑内侍吓破了胆,哭哭啼啼实在烦人,小的来向您求个主意。”
奉宁帝:“吵就关起来。”
小全子领命退下,消息传给郑内侍,他一脸如丧考妣,眼泪糊了满脸,小全子叹道:“郑内侍,你也是从五品下的内给事,满宫里也仅两手内给事,你怎么就被这小场面骇住了。”
郑内侍气的眼泪又掉了两颗,刀不是架你脖上,当然可以轻飘飘说风凉话了。
小全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哼道:“现在这个关头,陛下不把你关起来,叫那群义愤填膺的朝臣看见你,把你打死了,也只能算你倒霉。”
郑内侍悲伤绝望的情绪一顿,看向小全子,眼眶里还滚着泪,眼睛却恢复了一些光彩。
小全子话到嘴边绕了一圈,打个哑谜,“等那位贵人传了信,才能决定你生还是死。”
郑内侍如坠云雾,还要细问,小全子已经离去了。
一名小内侍上前搀扶郑内侍:“全公公是什么意思?”
郑内侍哑声,他也不知道。
新帝迟迟不表态,朝堂上的争执愈演愈烈,最后几乎是一边倒的要求新帝严惩小人。
桐王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
最后新帝罢朝,事情愈演愈烈。
恭王知晓后,几乎乐出了声,“黔驴技穷了?我还当他多能耐。”
这般持续半个月,终于,新帝上朝。
不等众人发难,新帝先道:“朕昨儿夜里得了一件好东西,先请百官品阅。”
中书令皱眉:“陛下,桐王冤屈未雪……”
新帝轻描淡写:“正是为着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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