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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架斗殴进的派出所和被偷手机进派出所的体验完全不一样,谢祈枝第一次被人搜身,正面侧面拍照,还要录指纹、足迹和血液。
抽他血的警察叔叔可能因为半夜加班,脸色还很臭。
谢祈枝盯着采血针看了很久,抗拒地问:“一定要抽血吗?”
“现在知道害怕了,”他说,“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我没打架,我就站在旁边。”谢祈枝挪了挪腿,给他看自己裤子膝盖处的脏污,和手掌心擦破的皮,“我明明是被打的那个。”
“看你这体格,攻击性确实不强。”他端详谢祈枝,接着又说,“没动手也要抽血,进来就这规定。”
谢祈枝问:“我可以申请见律师吗?在我的律师到这里之前,你们谁都不能抽我的血。”
“嘿,小朋友,你当拍电影呢。”他说,“我国法律没有规定律师有审讯在场权。再说了,你一个挨打的,又没犯多大罪,抽个血还要律师?”
“他在暗示你他上面有关系,靠山很硬的。”李熠站在一旁,故弄玄虚地忽悠人,“对他好点吧。”
“什么关系?你们小混混的松城老大是吧?名字报出来我听听。”民警听多了这种话,果然没信,敲了敲桌子,“右手伸出来,一个大男人还怕抽点血。”
“我不是小混混。”谢祈枝不情不愿地伸出去,没忍住又问,“你的针消过毒吧?”
“一次性的。”他看着谢祈枝,“不是小混混你大半夜在酒吧乱晃,还染头发戴美瞳?以为这样很帅是吧?别太中二了。”
谢祈枝:“……”
他恼怒道:“你才中二,我生下来就长这样!”
除了被搜身,谢祈枝也是第一次被关进候问室,一个用细密铁丝网关着的笼子。
里面鱼龙混杂,气味也混杂,闻起来起码有十几个流氓混混在这里醒过酒。
他不愿意坐被人睡过的床铺,只蹲在铁丝网旁边,搜身的时候口罩被摘了,他气道敏感,此刻没有阻碍,一咳嗽起来更是剧烈。
下半张脸埋进臂弯里不停呛咳,雪白的脖颈因为呼吸困难凸起青筋,手指抓着外套袖筒,指尖用力到呈现出一种痉挛的苍白。
看守的女警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凑过来问他怎么了,有没有事。
谢祈枝急喘了几下,抬起眼,用模糊的气音告诉她:“我的口袋有、有瓶支气管、扩张剂……”
女警跑去给他拿药,回来后打开了候问室的门,让他换个舒服点的地方待着,忍不住问:“你有哮喘吗?有疾病应该早说呀。”
谢祈枝摇了摇头。
CF不是哮喘,但有与哮喘相似的症状。只不过,哮喘致命的开关是哮喘发作,他致命的开关是心肺衰竭或者肺部病变感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说,可能是以为被搜身时有人能认出这种药,又或者,他逐渐习惯了身边所有人都迁就他,不需要他特地说什么。
平复好呼吸,胃里又有些难受了,一股灼热的烧心感涌上来,恶心感一阵接一阵的。
谢祈枝皱眉,拒绝了女警倒给他的热水,在她的陪同下去洗手间吐了一遭。
刚起身眼前就一阵发黑,他抓住洗手池,等眼前模糊的眩晕快要过去,掰起龙头,弯腰想洗干净脸。
水流刚淌下来,他“嘶”了一声,缩回手。
低头看,抓过砂石土的手指脏兮兮的,掌心破皮了,撩起裤腿,膝盖摔青了一块,背上看不见,但也很疼。
所有的伤处在此刻被察觉,疼痛的存在感就变得无比鲜明。
谢祈枝洗干净手,忍着疼还是洗了把脸,才稍微感觉好过了一点。
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浸湿的头发有几缕贴在脸上,肤色苍白到泛着颓然的青,嘴唇也毫无血色,只有眼睛里缠着疲惫的红血丝。
好丑,谢祈枝心想,难怪李熠不愿意进派出所。
真是身心俱疲的一晚上。
应淮也没想到,大半夜的洗了澡刚睡着没一会儿,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要他过去签字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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