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屏风后边,徐昀此时已头晕眼花,发麻的感觉从头皮延续到手心。
一时间许多场景在她脑中浮现,她竟不知该去回想哪一个。愈是去想,她愈觉得胸口气闷,几乎要叹出声来。
难怪那日的侍从直唤他“七爷”,还有那方贡砚,还有他的姓氏——她这下全明白了。
全明白了。
谢洛环视四下,眼神对上正对书案挂着的一幅正楷大字。“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念出声来。
“徐公子好志向。这样好字,出自哪个名家之手?公子若便宜,为我也讨一幅罢。”
徐昉闻言,一时吸一口凉气。
谢洛继续念一侧的落款:“癸卯仲夏昉兄雅正…”然而,念到最后四个字“妹昀戏笔”,他停住了。
徐昉身子难以自抑地紧绷起来。今日本不知道两个皇子会忽然起意来他房中,遂忘了将徐昀写的字取下。平日间,他巴不得炫耀妹妹的墨宝,此刻却恨不能伸手从墙上撕下来。
而见谢洛已将“妹昀”二字看在眼里,徐昉一时间慌了神,手在袖中攥紧,什么话也说不出。
谢洛转向徐昉,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声音轻了些:“真是好才情。”
徐昉不敢与谢洛对视,只低头颤巍巍挤出几个字:“殿下过奖…”
谢濒此时随意从架上抽了一本书,似是没在意这边的动静。
徐昀在屏风后,虽看不见他们的神色,却听出来——
他知道了。
她心下一凛。她扮男装的事若传出去,不仅损自己与家族名声,且此人是皇子,这如何不算欺君之罪。
想及此,她手指紧扣住屏风一角,只觉得满身冷汗。
却听谢濒此时唤道:“七弟,快来,《溪山图》在这呢。”
徐昀与徐暄瞬时屏住呼吸。那《溪山图》正在屏风后边的墙上挂着。
徐昀撑住身子的手臂微微发抖,膝盖早已跪得生疼,也不敢移动半分。除了靴子踏在青砖上逼近的声响,她耳边只剩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忽然,徐昀杏眼睁圆,看向徐暄身侧,不可置信的神色几乎从眼中溢出来。
徐暄也随她目光看去,差点惊叫出声。
原来——自己的裙摆,尚有一截拖在屏风外面。
徐暄连忙伸手去扯,只是为时已晚。徐昉忽然止步,似是察觉。
他惊在原地,两个皇子亦跟他一起停下了脚步。只听谢濒疑惑且警惕的声音,“谁在那里?”。
徐昀闭上双眼,感到一阵眩晕,她手脚已冰凉,大脑里一片空白。一种绝望的感觉几乎将她击倒。
徐昉见已被发觉,攥紧扇子的手微微颤抖,向着屏风厉声道:“出来!”
屏风微微作响,书房内空气沉寂,如在冰窟。
徐昀木然地起身,正要往外挪动,双腿却早已僵硬难以屈伸。她一个不稳踩住裙摆,往前趔趄一大步;只听咚地一声,半个身子已然重重磕在地上。
“妹妹…”徐暄虽也惊惶,但还是从她身后跪行过来,欲将她拉起。
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起来,又跪好的,终于,她和徐暄并肩跪伏在了明亮的书房里。二人银红色的裙摆胡乱铺陈,额头低得几乎贴上地砖;徐昀的玉簪跑动时已从发里滑出,不知滚落何处,几缕青丝垂在她沁满汗珠的额前。
徐昉方才已认出那是家中女孩的服饰,只是见徐昀也从屏风后面出来,才惊得目瞪口呆,脑里一瞬全无章法。
不及多想,他一个箭步挡在在妹妹们面前,立时撩袍跪下:
“学生有罪,管教不严,回去一定责罚家妹。只是她们俩年纪尚小,求殿下万勿怪罪…”
说着,他伏首往地上重重一磕。